我又重新查阅资料,从头检查了一遍,折腾了好一会儿,最终发现我并没有弄错。
所以,谢羡安就是三殿阎君的私生子。
冥界有十殿阎君,各司其职,互不干涉又互相合作。
其中三殿阎君掌握审判权,治淫|邪罪,执掌黑绳大地狱,之下另外设有十六小狱,所控刑罚主要有倒吊、挖眼、刮骨之刑等等。
姚升祖师爷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推断,必然不是空穴来风。
按照他的思路再往回去倒推,其实就能看出端倪。
谢羡安是三殿阎君微服私访人间时留下的种,是三殿阎君不可宣之于口的污点。
一旦谢羡安飞升成龙,上界在调查他身份的时候,必然会挖出他背后的三殿阎君。
为了抹杀这个污点,三殿阎君不仅在谢羡安成功化龙之际,将他生生拉了回来,导致他坠龙,还以镇墓兽镇压他,将他投进王水河……
不对不对。
似乎有哪里不对。
我就那样坐在桌子边,眼神凝滞地盯着桌面,想了好一会儿。
姚升发现我不对劲,便出声问道:“鹿堂主,你怎么了?”
我猛地回过神来,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故作疲惫道:“接连查资料、做修复,我有点累了,刚才走神了,不好意思。”
姚升是个人精,立刻出去交代手下给我沏茶、送小点心过来。
趁着他交代事情的时候,我手握细刀,将最后一段最新修复的地方,又重新小心地刮开,把一些关键词模糊。
这段臆测,可信度很高,但并不适合所有人知道。
姚升与我们合作,本就顾虑重重,他若知道三殿阎君这一层关系,恐怕……
我正想着,姚升已经回过神来,又坐在了我的对面。
没一会儿,茶水和小点心就送过来了。
我吃吃喝喝,之后又埋头苦干。
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我长叹一口气,无奈道:“该修复的都已经修复了,只是我学艺不精,这一年多来又鲜少有时间静下心来钻研,手生了,最后一小段破损严重,以我的能力,实在是修复不出来了。”
我将前面那些与姚升一一分享。
最终姚升问道:“所以按照你的推断,最后这一小段大概是我祖师爷的臆测?”
“应该是的,或者说,”我斟酌了一下言辞,“可能那会儿,他老人家已经在油尽灯枯之际了吧?”
潜台词就是,最后一段可能是他祖师爷弥留之际的胡言乱语。
姚升心领神会:“我知道了。”
我将那些东西重新交还给姚升。
我说累,的确是有些累了。
这种累,不仅仅是长时间坐在那儿做修复的累,更是因为功德在慢慢流失,魂体透支的那种累。
回到房间,我就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再次接连起之前被姚升打断的思绪。
因为那幅画,我下意识地便认定,谢羡安坠龙之时,又被那镇墓兽镇压,之后才被投入王水河的。
可现在细细想来,似乎逻辑有些不对。
既然谢羡安已经被镇墓兽镇压了,又何必再将他投入王水河呢?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谢羡安坠龙之时,镇墓兽压着他,并不是直接将他镇压在了墓穴里,而是……投入了王水河中。
三殿阎君的本意是一不做二不休。
既然要毁灭谢羡安,就彻彻底底地让他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可不知道为什么,谢羡安被投入王水河中,竟没有被融化掉,反而慢慢成了气候。
而墓穴里的镇墓兽,其实一直都是镇压着谢羡安本体的存在。
谢羡安在墓穴里养尸、养蛊等等,目的都是想借由此,将本体中的灵气积聚起来,最终破掉镇墓兽的镇压,逃出生天。
而我们所看到的镇墓兽表现出来的吸食巨人观等等状态,其实都是谢羡安本体的状态罢了。
谢羡安篡改公文,改变三生石中我们这些人的命运,为什么要把时间定在一个来月后呢?
因为那很可能就是他破掉镇墓兽的日期。
他在蓄精养锐,在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而我们一开始的方向还是错的,我们本是打算下墓去破镇墓兽的,如果真的那样做了,反而帮了谢羡安一把。
柳璟琛回来,我就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说给他听。
他听完,眉头紧紧皱起:“你说,谢羡安被投入王水河中,为什么没有被融化掉?不仅没被融化,反而吸纳了王水河中大量的阴煞怨念之气,成了这世间最大的恶?”
这一点也是所有人都想不明白的点吧?
“还有一点被忽略掉了。”我提醒道,“谢羡安出生之时,三界六道都查不到他的信息,他的真身最初明明是黑蛇,后来灵气外溢,跃进禁池中时,却又是黑鲤之身,你说,他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柳璟琛沉默良久,竖瞳猛地紧缩,反问道:“蓁蓁,你还记得鹿湘吗?”
“鹿湘?”我哂笑,“我这辈子都忘不掉吧?怎么,你想她了?”
我是半开玩笑,逗柳璟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