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恩满脸宠溺,手持两石的重弓,从容走向那个熟悉的位置。
“挽秋,这鸳鸯花灯我只为你一人而取!”
说完,他便拉动了弓弦。
然而,那紧绷着的弓弦只是微微弯动。
陆承恩一惊。
怎么回事?他居然没拉动?
陆承恩练习射箭多年,什么分量的弓在手里一拎便知,这的确是两石的弓啊!
“承恩哥哥,你到底是不是真心想与我重归于好?你以前明明可以做到的,现在可不能敷衍我啊!”
池挽秋这句话更是狠狠敲在了他的心头。
是啊,他以前明明可以做到的!这是怎么了?
“挽秋,你别急,我刚才没准备好,再试试!”
陆承恩握弓的手突然有些发动,咬紧牙关,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去拉弓。
还是没有拉开!
“承恩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池挽秋关切地看向他。
然而此时的陆承恩已经完全顾不得她了,立刻让人去换了个轻点的弓,继续尝试。
可依旧拉不开!
陆承恩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怎么会这样?
不应该拉不开啊!
贴身小厮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有异,连忙劝道:“大少爷,你的身体现在不好!”
然而,话刚说完,他就被陆承恩抬脚踹开。
“你胡说什么?我的身体怎么可能不好?连御医和西戎国的名医都请过了,他们说我只是练武时过于急于求成,只要多休养一阵就会好的!”
池挽秋好心提醒,“承恩哥哥误会了,翠桥的意思是你的风寒还没好利索呢!”
话虽如此,但陆承恩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拉不开弓绝对不是因为风寒的原因。
是一种从骨子里就透出来的虚弱,仿佛自己一下子苍老了,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
他很想强行发力,然而整个身子如同干枯的深井。
干巴巴的,再也没有曾经那种蓄满能量的感觉。
他可是战场杀敌的武将啊,如今,怎么能这样?
这样…虚弱无力?
在回去的路上,陆承恩一直心神恍惚,不断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明明什么都没有改变啊!
他依旧是年轻的身体,可怎会变成今天这样的废物?
以后,他要如何拿刀?如何上战场建功立业?
惊怒交加之下,他刚到陆府门口,便眼前一黑,再次流鼻血昏倒了过去。
这下子可是炸开了锅!
陆家顿时大乱,找来一堆大夫。
就连懵懂单纯的王夫人都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自己儿子第一次流血晕倒可能是意外,可这才过了多久便又晕倒了,他的身体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陆承恩躺在床上,陷入昏迷。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了他的侧脸,身体也随着呼吸的节奏渐渐起伏。
他整个人的气色都透着一种不太健康的暗沉,带了一种罕见的脆弱与沉静。
池挽秋见他被冷汗打湿的碎发紧贴在额前,便抬手轻轻别在耳后。
难得啊,自己会像现在这样安静的看着他的睡颜。
这是自己年少时曾经多少次幻想过的场景。
可陆承恩在梦里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痛苦的皱紧了眉心。
看着他这样彷徨惊恐,池挽秋不禁想,是不是自己做得太残忍了?
要让这样一个以战功武力为傲的男人,慢慢体会到逐渐虚弱的痛苦。
不过,池挽秋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许久!
她就是要让陆承恩切身感受一下自己当年那种无力的感觉,那种被人丢在偏院,无论如何呼喊都没有人理会的惊恐!
当初他对自己做的事情,难道就不狠心、不残忍吗?
…
老太太得知此事后更是震怒,立刻将陆家大房、二房所有的人都召集了起来。
池挽秋赶去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正有几位大夫站在堂上,讲述着陆承恩的身体状况。
“…将军他之前征战在外,身上留下了或多或少的隐疾,包括曾经胸口处的那一箭,如今也是旧伤复发,已经开了调养的药,平时多休息,不要过度操劳,会好起来的!”
池挽秋看向最上方的陆老太太,惊觉对方两鬓的白发似乎又多了不少。
老太太虽然没有震怒,但一直紧绷着的嘴角还是透露出她的担忧。
“这半年来,几乎每个大夫都是你这样的说辞,药是一顿都没少吃,可承恩的身体怎么就越来越差了?”
几位大夫被劈头盖脸的一顿指责,却无法辩驳,“老夫人,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大夫是能治病救人,可又不是神仙,谁都有束手无策的时候。
陆老太太长叹一声,挥手让人将大夫先带了下去,这才看向池挽秋。
“承恩吃过药后,身体感觉如何?”
池挽秋摇头,“将军还没醒,不过看着脸色还好。”
老太太气得一拍桌子,“前些日子花了那么多银子才请来的那个西戎国名医,不是也说没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