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刀迸溅的寒芒,将黑暗稍稍驱散,让姜望可视范围更远。
没有看到南玉镇守和门神铺首的身影,却有看到黑暗空间里不太清晰的暗红色纹路,像是一张铺开的网。
那张网很快崩裂,继而随着黑暗空间一同粉碎。
姜望看着眼前的镇守府衙,沉默不语。
真的回到现实,他反而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宁长吏就在他的面前。
郝寒等府衙修士躺了一地,是另一位长吏最先醒转。
他抬眸看到怪物模样的宁长吏,顿时全神戒备,“宁兄,你已是妖怪,更是深入骨髓,没有办法能救你,帮你解脱的唯一方式便是杀死你,真正的宁兄想来不会怪我。”
宁长吏瞥了他一眼,咧嘴说道:“你有什么能耐可以杀我?”
那位长吏沉声说道:“拼了我的命,宁兄与我,以及所有府衙同僚,我们都有着一样的理念,那就是降妖除魔,为此可以奉献一切,若让宁兄以妖怪的身份活着,南玉百姓将无生路,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宁长吏指着沉睡不醒的南玉镇守,说道:“那你也不管他的死活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都已醒来,镇守大人自然也会醒,是你做了别的事?”
这时,郝寒等一部分府衙修士也悠悠醒转,等回过神来,郝寒鲁莽的性子又突显,直接拔刀冲向宁长吏,“姓宁的,往日里总是压我一头,现在成了妖怪,也只能死在我的刀下!”
话虽如此,郝寒脸上是有悲伤情绪的,显然嘴上说的与她心里想的并不一致。
南玉府衙修士们志同道合,不管平常以什么样的方式相处,都是随时随地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郝寒跟那位长吏想得一样,帮助宁长吏解脱的唯一办法,就是杀了他。
此刻绝不可优柔寡断,妇人之仁,否则遭殃的就是整个南玉的百姓,甚至是一个府郡。
醒来的府衙修士也是挂着悲伤情绪准备出手。
但姜望打断了他们的行动,看着宁长吏,说道:“该说实话了吧。”
宁长吏沉默了片刻,咧嘴笑道:“你信与不信其实没那么重要,但我可以确切的告诉你,有些话是真的,好比我的确被困住了,我清楚看到了你的能耐,想着你有能力救我出去,事实果然如此。”
姜望皱眉说道:“所以那方世界真与你无关?”
宁长吏说道:“我和他们一样,没有区别,只是被困的地方不同。”
姜望问道:“你是怎么化妖的?”
宁长吏嗤笑道:“你不说我都忘了自己曾经是人,当然也就没办法给你解答,我现在只有饥饿,那种感觉在不断吞噬我,你们都很在意那家伙的死活吧?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放我走,我也可以暂时放过这座城。”
看着多数都已醒来,唯独南玉镇守仍然静静躺着,郝寒等人面色无比难看。
姜望平静说道:“如果那方世界并非是你的手笔,南玉镇守的昏睡也该与你无关,而且你误会了一件事,他们在意镇守的死活,我可不在意。”
宁长吏说道:“少在我面前班门弄斧,若不在意,你何故冒险闯入?”
姜望说道:“救他们是顺便的,我的目的是杀妖。”
宁长吏死死盯着姜望。
渐渐地有些惶恐。
因为他发现姜望没有撒谎。
是在说真的!
姜望能帮他脱困,便已证明着其实力,宁长吏能仰仗的就是南玉镇守,可现在,这唯一的仰仗,好像没了。
他第一时间遁走。
但身影刚动,就被姜望一把拽住,狠狠砸落地面。
“我大概相信,你刚才的话没有扯谎,因为你比我想象的要弱很多,这意味着你耽误了我不少时间,我现在很生气。”
宁长吏朝着郝寒等人嘶吼,“你们也不在意那家伙的死活么?帮我拦住他!”
府衙修士们陷入纠结。
虽然都是立志降妖除魔,但就像前面澡雪境大妖降临的时候,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此牺牲的,而且相比于此,他们更不愿让南玉镇守出事。
郝寒最快下定决心,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南玉镇守活着,可如果代价是放走宁长吏,从而使得万千百姓葬送生命,南玉镇守哪怕活着,也更会选择死去。
她咬紧牙关,热泪满眶,举刀斩向宁长吏。
被姜望控制住的宁长吏,毫无反击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郝寒手里的刀落下,然后是一刀又一刀,让他在极致的痛苦里化作灰烬。
姜望没有制止。
是因为宁长吏真的比他想象的弱太多,甚至远不如杜言若,就算亲手杀了宁长吏,也得不到多少养分,虽然聊胜于无,可姜望心头仍有困惑,觉得这起事件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所谓的画中世界是门神铺首用来困住宁长吏的,那么这方世界被击溃,南玉镇守没道理不醒。
要说其实依旧是梦魇入梦的话,同样没道理,因为郝寒他们都醒了。
所以姜望猜想这背后仍有别的更强大的妖怪存在。
想当初从浑城前往青玄署赴宴,路途中碰到妖怪的概率是很低的,而在垅蝉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