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阳在学校的荷池边遇到了一个文学系的新生,名叫沈蒨。
如果沈蒨留着一头长发,梳着一条乌黑的长辫子,就像黄天之前跟他描述的那样,那么他就真的把这位独自站在荷池边吟诗作赋的姑娘当作小莲了。
在胡阳看来,沈蒨是一个很特别的女生,既不同于钟画那样的大家闺秀,也不同于邹小清那样的小家碧玉,倒像是她们两个人的合体。
这是他和沈蒨的第一次见面,他并不真正了解沈蒨,心中所想也只是他的一些猜测而已。但是,他已经愿意当沈蒨是一位老朋友了。第一眼看着就面善的人,即便不了解,往后也差不到哪里去。
胡阳在乌中时,全校女生都知道他是胡昌鸿胡校长的第三个儿子,喜欢和仰慕他的女生其实也不少,但是一看到他经常和钟子恒的二女儿钟画待在一起时,就自动偃旗息鼓了,不敢再向前迈出一步了。
差不多整个白陵县的女生,从来就没有人敢轻易把自己和钟画进行比较。悬殊太大了,大家都有自知之明。和钟画在一起的男生,也没谁敢轻易追求了,免得到时自讨没趣。
胡阳虽然怎么多年的心思都花在了钟画身上,但是对钟画以外的女生,他也有过偶尔的留意,知道她们在谈论些什么,在偷偷想些什么。他最讨厌有事没事就在他和钟画背后乱嚼舌根的女生,不屑一顾。
可是,今天遇见的这个沈蒨,亭亭玉立,有着如同荷花一般清澈的双眸。他在她的眼中虽然看到了一些潜滋暗长的忧愁,但更多的还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纯洁与澄澈。
胡阳在脑海里快速回忆了一下他在乌中见到过的那些女生,想破了脑袋都没能想起有个叫沈蒨的女生。因此,他现在可以断定的是,沈蒨不是乌岭镇本地人,应该是来自其他什么地方。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沈蒨,你不是我们乌岭镇人,对吗?”胡阳见沈蒨跟他说话时不躲不闪,落落大方,心里感觉格外放松。
沈蒨笑了,直直地看着胡阳的眼睛说:“都说你好聪明,闻名不如见面,果然不假!我不是你们乌岭镇本土人,我是来自白陵县城的,是被你的昌旸大学一纸通知书召唤来的。”
说完这话,沈蒨就笑了。然后转过脸,又将目光转移到前面荷池里那几朵残存的荷花上。她看荷花时的表情,像是在跟它们说着什么话,说着只有她和荷花才能懂的一些话。
胡阳听了沈蒨的话,忽然来了兴趣,很想知道沈蒨是怎么知道他的,和她的那些女同学在背后都是怎样说他的。问沈蒨这些话,其实也是想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她眼中的愁绪,跟他眼中的那些,极为相似。
胡阳看不到此时此刻自己眼中的万千愁绪,但站在他面前的沈蒨就仿佛一面镜子,正在照着他,照出了他眉宇间那些说不出口却又载不动的许多愁。
沈蒨笑着告诉他,到了昌旸大学以后,她就听人说起了胡阳的故事。她也知道,那些女生茶余饭后喜欢在背后谈论一些关于男生的话题,这其中难免掺杂了一些她们自己的私心,有好话也有坏话。但她,只听那些关于事实的部分。
“她们说你在家排行第三,还有两位哥哥,对吗?”沈蒨又转过脸,笑着问胡阳。
胡阳冲她点点头,表示了肯定和确认,“哥哥们都在外地求学,一年也就回来几次探望我们。现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在陪伴着父母。”
“那就行了。我需要知道这些事实就行了。其余的那些,我虽然都听见了,但跟没听见也没什么区别,不去搭理。”沈蒨说完,又将目光转向了荷池那边。
一阵风吹过来,荷叶在荷池中摇摆身姿,翻滚着一波接一波的独特浪潮。天空中飘来了一大团乌云,眼看就要下雨了。
胡阳抬头看看天空,提议他们一起去找个亭子避避风雨,免得到时变成了落汤鸡,不划算。沈蒨答应了,临走前转身时,目光却依旧呆呆地停留在那几朵荷花上。
胡阳一直在观察沈蒨的眼神,以及荷池里的那几朵荷花。他觉得,这里边有故事,或许,跟他的故事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他又暗暗地在心中生出了一些感慨。
校园里的楼台亭榭随处可见,胡阳对它们比较熟悉,带着沈蒨来到了一个比较幽静的凉亭里。这个凉亭建在水面之上,四面临水,只有一座长长的木桥连接在假山的一端。
看得出来,沈蒨很喜欢这个亭子。她抬头看了一眼挂在亭子正面的那块匾额,竟然写着“悦己”两个字。
“这个亭子的名字是谁取的?真是别出心裁!”沈蒨看着匾额,若有所思。
胡阳笑了,猜到她会问到这个问题。他之所以对这个亭子印象深刻,除了这里的环境格外清幽之外,就是这个亭子的名字。悦人再多,都不如悦己。
他告诉沈蒨,学校里所有的楼台亭阁都是新加坡的蔡华章先生设计的,各处的名字是他和他的太太陈舒婉取的。
他们夫妻二人是饱读诗书的才子和佳人,平时都偏爱研究中国的古典园林,这给蔡华章先生的设计带来了很多灵感。他的太太总是在关键时刻助他一臂之力。
“才子和佳人。夫唱妇随。难怪人们都说,只羡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