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义这问话,不仅吴新仁听到后大吃一惊,就连躺在地上一声不吭的子修心中也是震惊不小。
难道钱贵明的身份怎么快就被方义识破了?方义是不是全都知道了?吴新仁心里直犯嘀咕,脸上的汗水也开始不住地往下流淌。他不停地拿袖子擦着脸上的汗,正好可以掩盖他那满脸的尴尬。
方义直勾勾地盯着吴新仁在看,在等他的回答。可是等了半天也没听见他的回应,就只看见他在不停地用袖子擦汗,擦了一遍又一遍。
“吴老板,这天气好像也没那么热吧,你怎么会流怎么多汗?我还觉着有点冷呢。”方义奇怪地看着吴新仁,一脸的不解,“我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我再问你一遍,金禅寺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情?你快回答我,这跟子修的病有关。”
吴新仁的额头还在不住地往外冒汗,但是心情已经渐渐地平静下来了,他在思考该如何回答方义的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回答了,可是又不能不回答。
他暗暗思忖了一会儿,愁眉苦脸地看着方义说:“我最近在忙生意,忙得晕头转向,也没问子修方丈有关金禅寺的事情。要不,等他身体好了,你再问问他。”
方义也没辙了,叹了一口气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这个病啊,不在身体上,而是在身体之内,属于心病。”
吴新仁听到方义这么说,不由得心里又是一惊,忙问道:“心病?你再说详细些,我好好听听,也方便日后更好地照料他。”
方义想了想,还是简单点说吧,说复杂了,吴新仁也听不懂。于是,他就告诉吴新仁,子修的身体状况总体上还算是相当好的,比一般人都强。但是,肝火太盛,特别容易急火攻心,这个也比一般人都强,极其容易发生意外。
见吴新仁听得那么紧张,方义放慢了语速,接着告诉他,子修不能受太大的精神刺激,不论是好事还是坏事,喜极而泣,乐极生悲,对于他来说都是一件要命的事情。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好好调养精神,好好养心,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健康的。
吴新仁一直瞪大眼睛在听方义说话,越听越紧张,紧张得不停地用手揉搓衣角。他侧耳倾听,想从方义的话里听出一点名堂来,想判断一下方义究竟是否已经知道钱贵明是他们秘密安插在医馆的眼线。
等方义轻描淡写地说完了以后,吴新仁一颗紧张的心才终于放松下来,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你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放心了。你是医生,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一定会按照你所说的去做。只希望子修方丈快点好起来,金禅寺还等着他回去打理一切。”
方义听着吴新仁这话,心里在想,子修经常在镇上出没,还一个人住在这里,那金禅寺里的事情都交给谁处理了?谁怎么有能耐能够在子修不在的时候接手寺里的一切?难道是徐健?不可能!徐健可没怎么大的本事。
子修虽然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但是方义和吴新仁的对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从方义刚才说的话可以判断出,钱贵明的身份并没有暴露,方义是完全不知情的。直到这时,他才松了一口气。
方义开了一张药方递给了吴新仁,让他派人去医馆拿药。要是实在不方便的话,他也可以派一个伙计送药到这里来。吴新仁立马笑着回绝了,说到时他会派人去医馆拿药的,顺便把看病的钱送到医馆去。
方义笑而不语,但还是礼貌地表示了谢意。然后,他就背着药箱走了,接着去对面那家看病。幸亏对面那家并不是很着急,只是去简单地复查一下身体,否则他也没空跑来这里救子修的命了。
方义走后,吴新仁的心情一下子舒畅了起来,心情不紧张了,额头上也不再冒汗了。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幕,他感觉就像是在做一场大梦。所幸的是,现在子修安全了,没有出什么乱子。
见子修心里还明白,吴新仁就长话短说,把他作坊里的那批灯笼的事说了一遍,又把如何碰巧遇到方义的过程简单说了一下。他的话刚说完,就见子修睁开了眼,并抬起了一只胳膊。
吴新仁喜出望外,子修这是想要坐起身来,想去床上躺着。他赶紧把子修搀扶起来,一步一步地向房里的床挪了过去。
到了第二天,子修明显好了很多,气色很不错的样子。
他让吴新仁亲自去柳翁医馆走一趟,把方义看病的费用送过去,并嘱咐他,想办法约钱贵明出来一趟,问问他有关医馆账册的事情。吴新仁知道事关重大,连声答应着去了。
虽说子修向来讲信用,说到做到,出手阔绰,但是这次被迫给方义的这笔看病费用是他有史以来最不愿意送出去的一笔钱。他没有想到,钱贵明记录在册的第一笔钱居然是从他这里出去的。
一想到这儿,他心里就万分气恼,恨得牙根痒痒,但又不得不按照方义说的去做,要好好调养身体,不能再轻易大动肝火,否则只能是自找苦吃了。
到了医馆,吴新仁见到了方义,将看病的酬劳亲手递到了方义的手上,还自编了一套感谢的话,假借子修的名义说给了方义听。方义心里明白,这些话绝对不会出自子修之口,但又碍于脸面,不好当面戳穿,只是笑着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