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黄天和小莲了。
一场生离死别之后的重逢,万千言语凝噎在喉,却彼此久久无言无语,只剩四目相对的无声胜有声。
小莲见黄天明显瘦削了很多,心里很不是滋味,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
从小莲进门那一刻起,黄天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的脸,他看得出来,小莲哭过,眼睛又红又肿,这是笑容所无法掩饰的。
他微微地笑了,轻轻招手让小莲过来,坐在床边陪他说说话,他有太多的话想对她说。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看我的!”黄天望着小莲那双微微闪着泪光的大眼睛深情地说,“所以呢,我就赶紧醒过来了,提前做好见你的准备。”说完,黄天笑了,笑得有些吃力却是发自内心的。
此时的小莲面上有了笑容,心里却是冰凉的、隐隐作痛的,她感到非常后怕,不敢想象那天的情景:黄天突然感觉身体不适,随后车子失控直冲山沟。雨越下越大,他被困在水流湍急的深山沟里,后来又随长春江的水流到了岸边,在暴雨后的午夜被巡逻的徐俊发现,侥幸捡回一条性命……
黄天看出了小莲的心思,他笑着告诉小莲,这并不算什么,就只像是做了一场梦,长长的一场梦,只是醒来后感觉有些疲惫,精神不济,身体也有些累而已。
事实当然不像黄天说的这样云淡风轻,他虽然醒过来了,但感觉浑身上下都没有力气,特别是双腿,麻木得不像是他自己的双腿,他甚至怀疑要是拿锯子锯断的话,他都没有疼痛的感觉。
这是他最担心的地方,担心自己会从此变成一个半身不遂的废人。在人前强撑,一旦自己独处时,便有万千思绪涌上心头,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黄天没有料到的是,这两天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的人居然是柳翁。在感激之余,他也心生自责,柳翁自己都还需要人照顾,现在却反过来整日伺候在自己的床前,犹如慈父一般。
方义却告诉黄天,其实不用自责。柳翁在照顾他的时候整个人都变了,又变回了以前那个医术高明、神采奕奕的柳翁,精神状态好似完全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这是他的一件大功劳。
徐林峰、徐俊和小莲在医馆待了一天,眼看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才动身匆匆赶回清洲村。
第二天,又有人来医馆看望黄天。
秋亭和齐亮一大清早就出现在医馆门口,正赶上医馆的早饭时间,跟着方义一起吃了一顿早餐。他们说,这是黄天出事以来他们吃得最心安的一餐。
方义将黄天这几天的情况如实告诉了秋亭和齐亮,两人听了,又是难过又是高兴,难过的是黄天不明不白地受了这份大罪,在鬼门关走了一趟;高兴的是,黄天终于醒过来了,脱离了生命危险。
柳翁坐在一旁看着黄天吃完早饭,才起身去吃他自己的。这几天都是这样,他必须得坐在一旁看着黄天大口吃完,他才能放心地离开。
秋亭和齐亮见柳翁从黄天的房间出来了,赶忙过来跟柳翁打招呼,询问黄天的病情。这是方义在早饭桌上特意叮嘱过的,要等柳翁出来后再去探望黄天,否则,打扰了黄天用餐,柳翁会很不高兴的。
柳翁一边吃早饭一边告诉秋亭和齐亮,黄天的病情眼看一天好似一天,但这并不代表没有后顾之忧了。黄天的双腿伤得非常严重,要想完全恢复并非一件容易的事,至于是否会留下后遗症目前还很难说,得慢慢观察一段时间。
听完这话,秋亭和齐亮眼里的那份喜悦顿时消失了一大半。他们又悄悄向方义求证,结果方义证实了柳翁的话。
齐亮憋不住了,摇摇头说:“这下可愁死人了!我们当然可以慢慢等结果,清洲村里的那些事情我们找了几个帮手,目前还可以应付。只是,钟老板那边不得不让人悬心啊。这件事不可能长期隐瞒下去的,我们担心到时无法向钟老板交代。”
方义四下里看了看,压低声音说:“如果这件事现在让钟老板知道,只会惹来更大的麻烦,到时钟老板不但保护不了黄天,连你们的安危他也无法顾及了。”
秋亭和齐亮面面相觑,忙问其中缘由。方义随即带他们去了后院那里,悄悄说出了他的计划……
现在不能让黄天露面,得找个地方把他藏起来?这可把所有人都难住了。究竟要往哪里藏才能保证黄天的安全?
三个人商量来商量去,直到晌午也没能商量出一个好办法来。
到了午饭时间,有伙计进来告诉方义,小莲来了,就她一个人,没有人陪着一起来。
方义瞬间绷紧了神经,赶紧出门去见小莲。只见小莲背着一个包袱,满头大汗地站在那里冲着他笑。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那么远的山路!”方义满眼责备地说。
“没事!再远的山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我现在不是好好地站在你的面前吗?徐叔和徐俊都有事忙,没空陪我来,我就自己来了。”小莲笑着擦了擦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珠。
这是小莲第一次独自一人从清洲村步行到几十里外的乌岭镇。为了见到黄天,她变得异常勇敢。
午饭后,秋亭和齐亮要赶回清洲村办事,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