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特地拉他出来游湖散心。
随即刘大章对着胡柏奇道:“朝廷的事情不是你一个小秀才需要去想的,你安安心心学你的文章,考你的举业便行了。今日出来游玩,你便好好宽心散心便是。”
胡柏奇脸色通红,猛地一拍桌子,大声道:“我辈文人虽处江湖之远,但也应忧虑庙堂之高的事情。严党奸邪害死夏阁老、曾总制,连脾气谦冲的翟阁老都被他们逼出内阁。如今朝廷被严党只手遮天,只顾逢迎圣上,搜刮百姓,而我辈文人却对其无能为力,如何能宽心游玩?”
胡柏奇口中的夏阁老自然是前内阁首辅夏言。夏言为人有治国之大才,为人刚正不阿,心系天下,胸怀万民,为士林榜样。而其口中的曾总制则是节制延绥、宁夏、甘州和固原四大军镇的三边总制曾铣。曾铣节制三边,鞑靼不敢来犯,为西北之屏障,然而两人却被严党所害,天下无不惋惜。而其口中的翟阁老是夏言首次卸任首辅时的内阁首辅,为人冲和,甚得士林拥戴,因为其为青州府人士,在青州士林威望更着。
胡柏奇这一番话说完,纪浩三人一时沉默无语。
在坐的四人也都是知道如今朝局的,只是严党势力如日中天,他们还都是白身,除了义愤填膺,也是无能为力,是以都不愿去面对,也不愿意去提及。
纪浩发现这胡柏奇确实是真爽性子,四人这还只是初见,这种交浅言深的话竟然都说出来了,而且纪浩刚才已经表明了自己是去京城赴任的锦衣卫百户的身份。
显然,通过刚才的一番交谈,胡柏奇认定纪浩和王煜是可以交心的人。若不是认定纪浩是可以交心之人,估计他也不会说这一番肺腑之言。要知道,锦衣卫可是有侦缉天下的职责,胡柏奇这话要是被纪浩汇报到上峰那里,可能没多久就会被严党侦知。
纪浩对此倒是暗暗有些感动,对这个面冷心热的书生多了几分好感。
不过纪浩虽然欣赏胡柏奇的一腔热血,但是却没法做些什么,因为来自后世的他很清楚的知道,严嵩一党在朝廷只手遮天的局势还会持续十几年。这期间很多义愤填膺的官员去弹劾严嵩,下场都很惨。只要嘉靖皇帝保持对严嵩的信任,他便不会倒台。
历史上同样擅长揣摩嘉靖心思,背后还有裕王支持的次辅徐阶,经历了无数的斗争,才斗倒了严嵩父子,他们几个微末之人,对这种庞然巨物般的存在基本毫无办法。
四人沉默半晌儿,王煜开口道:“朝堂之事,我等俱都是白身,就算义愤填膺,也无法上达天听。不过奇峰兄也不必过于愤懑,小弟相信朝堂自有忠义之士,他们自然不会坐视奸佞当道。”
胡柏奇却依旧愤愤,直愣愣的说道:“我看够呛,朝廷若是有忠义之士,严党奸佞也不会只手遮天了。而且我也不太同意时庸你的看法,若是人人寄希望于别人出手弹劾奸佞,那估计大家都只能会坐等了。诛除奸佞,以正视听,我辈文人应当义不容辞才对。”
刘大章这时叹了口道:“奇峰你说朝廷有奸佞,我辈应当正视听没错,但是也要等有那个能力之后再去做。在此之前,应当保存自己,留下有用之身,日后才有施展的机会。我辈如今应当努力读书科考,等到登科出仕了,再仗义执言不迟。如今我们一介白身,连上奏折达天听的机会都没有,这时候妄议清除奸佞,只会让自己麻烦缠身,且毫无用处。”
《大明会典》规定只要是官员,不管是几品,都有权利上奏折的,理论上来说哪怕是不入品流的典史、驿丞之类也可以,当然如果是吏,那是不可以上奏疏的。
刘大章说这话的意思,自然是劝胡柏奇现在先安心举业,等到登科为仕有权上奏折之后,再谈诛除奸佞。
王煜也说道:“如今朝局不宁,我辈更应努力。等到金榜题名,咱们争取进都察院当个御史,到时这朝廷若有不公之事,我辈定当为之发声。”
胡柏奇听了两人的话,神色渐渐平静下来。其实他何尝不知道这些,哪怕他现在再如何义愤填膺,也是无济于事。只是他心中有块垒,今日遇到志同道合的友人,不吐不快。
他父亲胡宗宪丁忧起复之后,如今就是都察院外放宣府镇的巡按御史。最近他曾写信让父亲为天下计弹劾严嵩一党,但是父亲却来信严厉斥责于他,让他安心在松林书院学习,不要妄议朝政。这才让他最近心中更加郁郁不快。
如今听到王煜和刘大章话,知道他们说得在理,也是为他着想,是以心里的块垒稍稍缓解。
纪浩没想到这胡柏奇还是个热血青年。他后世的记忆中,他父亲可是跟严嵩的关系很暧.昧,正是有了严嵩的支持,他才能够主持东南大局,安心剿灭倭寇。也是因为他跟严嵩的关系,导致了严嵩倒台后,他被清算,以悲剧结束一生。
世事难料,或许经过社会的风霜洗礼后,胡柏奇也会变吧,但起码现在还是那种颇有正义感的青年士子。
当下,纪浩也在旁道:“朝廷有奸佞,我辈更应该努力奋进,争取早日出仕为官。只有有了本钱,咱们才能跟奸佞去斗争。”
胡柏奇这时看着纪浩道:“文泽你现在不是已经是锦衣卫百户了吧,作为朝廷正六品的命官,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