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宁奉哲心志之人,顾沅穹不露声色,晏然表态。
“宁大公子不必试探。”
“我是皇子,非是皇上,更非帝王,永为颜臣,不存天子龙座之心。”
宁奉哲气度,麟凤芝兰。
“我非为圣上试探,确为家父,求得一份安定。”
顾沅穹蕴起几分兴致,反作试探宁奉哲真意。
“说来听听,你父怎就不安?”
宁奉哲游刃有余,道出事实。
“外头流言纷纷,瞒得过后宫一众,瞒不过二位,殿下知晓,家父难在何处。”
提起宁寒望,顾沅穹语气中,总有一丝亵慢。
“局势易解,他却无措,反而有能力夺取北兆台?”
“宁大公子怕不是,仍在跟我说笑话吧?”
宁奉哲给出一个合理解释。
“人各有志,才能各有不同,我父长处,不在家宅,而在朝堂之间。”
话落顺势,他一句鼓舞人心。
“殿下若与家父联手,定能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顾沅穹冷静侃然,剖析当今朝局。
“父皇设下江山之计,宣称永为颜臣,其深意,我明白,无非就是利用皇子皇女,制衡帝瑾王,待到变天,他则坐收渔翁之利。”
“我们全力以赴,为他卖命,结果,莫说皇位承继,生殒亦将难料。”
“先皇遗诏,许之临朝,他占据天时,只要帝瑾王崩逝、非他之故,他坐拥江山,便是名正言顺。而后,随他心意,择谁为储,没了羁绊,尽可为所欲为。”
“不从命者,任凭计谋如何,也是无力反抗。因为,赢则,名不正言不顺,义师举,清君侧,坐享不得几年,便要坠入深渊;输则,臣民唾弃,他日史书留笔,谋有反心,后世评述,可想而知。”
听他展望未来、道破玄机,宁奉哲方知他之智才,名下无虚。
“此计表面,利益甚大,我深以为,众位皇子皇女殿下,都会选择全力以赴。”
顾沅穹怡情悦性一般,谈论大局,腹有成略,自有卓见,高瞻远瞩。
“他们或怀侥幸,以为父皇会选他们,然我不同。”
“安为颜臣,享受尊荣,待到帝瑾王长大继位,我碌碌无为,反而成就功臣之德。”
“争来夺去,假若输了,可是遗臭万载。”
交谈之际,觉出宁奉哲深惟重虑,乃有识之士,他不由得刮目相看,下意识探知其才。
“你且说说,我无心朝局争斗,何故去夺什么北兆台?”
感知他意,宁奉哲小心应对。
“殿下见识高远,小可大为折服。”
“但是小可愚见,其他皇子皇女异心,或是侥幸;殿下身为皇长子,按说,最有可能得到皇上青睐,不该轻易放弃。”
顾沅穹冷不丁,笑了一下。
“呵……”
宁奉哲茫然不解。
“请问殿下,为何哂笑?”
似有招抚之意,顾沅穹倾心畅谈,毫不见外。
“帝瑾王驾崩,事关某位皇子皇女,那时,臣民必有议论,父皇择选储君,尤其关键。倘若,立皇子皇女为储,难免惹人猜忌,父子协力,谋在颜族天下,所以……”
见状不妙,薛伊娥及时制止。
“穹儿,住口。”
“不许胡言。”
宁奉哲认真听取,焦思在心。
大皇子这话,断然不是无中生有,显然查出什么。
父皇立储,想要择选他姓皇族?
难道是我,或是荷儿?不可能。
平日相处,我没瞧出一丝迹象。父皇对待我们,与同姓皇族,没有任何区别。
如是推想,世族民间其他皇子皇女,亦无可能承继大位。
难道,父皇另有亲者,尚存于世?
庄韶,是父皇挚友,私下称作贤弟,并且命我敬称皇叔。
父皇尤是在意他的身份真假,初识皇叔,便叫我留意他的刀痕伤疤。
他,不会是父皇亲弟吧?
父皇心中,储君之位,便是他,或是他的孩子?
由他思绪飘飞,顾沅穹啜茶顿言,良久,才有提问。
“说吧,令尊有何良策?”
宁奉哲矜肃献计,不苟言笑。
“北兆台,多是罪臣方仁舒之徒,虽说偶时师徒不睦,但逝者为大,随着方仁舒西行远去,一切矛盾,冰消瓦解。”
“一日为师,终身父母,方仁舒纵去,音容德行,仍留北兆台中。只要殿下,不顾自身安危,毅然站在方仁舒一边,为其洗脱冤屈、谋取谥号尊荣,无需成事,北兆台一众群龙无首,必来投诚。”
看不惯他打哑谜,像是把人看作痴傻,顾沅穹直接说破。
“好主意,只是字里行间,透着些许稚气。”
“这究竟是令尊良策,还是你的谋计?”
既被看穿,宁奉哲干脆卸去伪装。
“殿下明鉴,自有分辨,何用小可多言?”
见他承认,顾沅穹洋洋自得,继续论计。
“他们若不来投,本皇子则是性命不保。”
“你为令尊出气,还嘴几句便罢,何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