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公府,凯风居。
郑蒲莲,正为两位爱孙,亲手缝制衣裳,忽听一阵婴孩啼哭,慈眉善目乍然阴沉。
“哪个下人的孩子,竟敢冒犯我的居处?”
“来人,查实发落,以儆效尤。”
侍女还未领命,宁奉哲的求助声,先一步传来。
“祖母,大事不好!”
郑蒲莲吓了一跳,绣针入肉几分,扎出一滴绯色。
她顾不得疼痛,放下绣物,直奔爱孙而来。
“好孙儿,何处不适,莫非伤势复发?”
“都怪祖母无用,护不得你,害你远赴星梁,受这么重的伤,祖母对不住你。”
“来人,快请郎中。”
宁奉哲回复同样的话。
“我没事,妹妹哭了。”
一听这话,郑蒲莲忧愁之色,蓦然消逝不见,取而代之,有些愣神。
“什么妹妹?”
不等回答,她便豁然。
“我想起来了,前一阵儿,你父亲说,要去抱养一个孩子。”
“这便寻到合适之人?让我瞧瞧。”
“嗯,哭声洪亮,是个康健孩子。”
“乖孙儿,别叫她,吵坏你的耳朵,命人抱下去,交给侍女抚养即可。”
宁奉哲已然急得跳脚。
“妹妹饿了,祖母快些喂养她吧。”
郑蒲莲置若罔闻,态度与穆蓉如出一辙。
“我正忙碌,如何顾得上她?”
“祖母给你做了一件新衣裳,你快过来瞧瞧,绣样是否喜欢。”
“来人,把这孩子抱走,送去贤仪居。”
宁奉哲几乎暴跳如雷。
“母亲不愿管她,送去贤仪居,何用?”
“妹妹哭着,我没有心情赏物,祖母快去请来养娘。”
眼见爱孙迫切,郑蒲莲随之着急。
“养娘不易寻,一时之间,我何从去请?喂些水喝,她便止啼。”
宁奉哲听得出来,这是应付了事,无奈别无他法,只能勉强应允。
“那我亲自喂她。”
不舍累着孙儿,郑蒲莲随即提议。
“幼小之躯,怎能照顾婴孩?我唯恐你,手忙脚乱,反而伤着妹妹,还是祖母来喂吧。”
经她一说,宁奉哲自责在心,于是托付。
“祖母所言极是,孙儿拜谢大恩,补上问安礼数。”
郑蒲莲和蔼而笑,拦住他的动作,同时抱来孙女。
“你有这份孝心,祖母便就欢喜,免礼赐座。”
宁奉哲愁苦犹在,惴惴不安而坐,目光不移,紧紧注视妹妹。
“多谢祖母。”
侍女倒一碗水,双手奉上。
郑蒲莲接过碗勺,敷衍马虎,喂了几口。
如她所言,妹妹不再啼哭,宁奉哲舒然落意。
须臾,毫无征兆传来妹妹被水呛到的声音,随后,复又啼哭不止,宁奉哲猛然一震,急忙离开座位,一把夺回妹妹。
“祖母有意含糊,苛待我妹!”
郑蒲莲几分愧疚,连连赔笑。
“好孙儿莫恼,祖母并非有意分神,实为去想,下一件衣裳,给你选个什么绣样。”
“祖母纵有慢待她,也是为了关怀你呀。”
爱孙言行,似乎有些反常,她思虑原因,循循劝慰。
“莫不是,年幼浅知,以为这是你的亲妹妹,所以这般在乎?祖母仔细教你,抱养来的孩子,与我们家没有亲缘关系。”
宁奉哲悲愤填膺,雷嗔电怒。
“她就是我的亲妹妹,你们不认,我认!”
他慎之又慎,为妹妹顺气,好不容易,哄得妹妹不哭。
“孙儿告退。”
转身之际,撞上一人,宁奉哲第一时间查看,妹妹是否无恙,而后抬眸,确认来者。
见是宁寒望之妹,宁培筠,宁奉哲叩拜不便,简单一礼。
“恭请姑母安好。”
宁培筠扶起爱侄,转而行礼。
“恭请母亲福安。”
郑蒲莲眸落柔和,随口一句责备。
“每次拜访,都不叫人通禀,谁教你的规矩?”
宁培筠自行入座。
“孩儿有急事,母亲莫怪。”
郑蒲莲宠爱女儿,一笑置之。
“何事甚急?”
宁培筠不疾不徐答言。
“这不,家妾生了,老爷执意寻来三位养娘,尤其重视。”
宁奉哲本想离去,不料,听到一句“养娘”,步伐随声一停。
宁培筠自顾自说着。
“母亲请思,我身为正室,为老爷生儿育女,当年才用两位养娘,她一介通房抬作的姨娘,凭什么越过我,如此放肆?”
“奈何,都是家里人,告去尹司台,不像个话;三位养娘,老爷悄悄请来,皆已安顿,我非要赶走,难免落得名声不好。”
“前些日,听母亲说起,存银不够,没办法给爱孙,买最好的布料金线。好巧不巧,今日,出了养娘这档子事。”
“我私想着,家妾那对双生子,吃不了极多汤水,不如挤出来,赠予我,卖个好价,用来孝敬母亲。”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