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溪杏眸淬动一抹狠色,鸷视秋氏夫妇,犹似雷暴之前的沉闷,凌厉隐然,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我给过机会,你们不愿悔改,那就休怪,不讲情面。”
秦鸿仲行至书案,写下文书,盖上廷合相金印,示于秋氏夫妇。
“二位请看,若无异议,廷合台囚车,已在门外等候。”
秋示荣闻言,惊异不解,立时疑议。
“五日责罚,何故要坐囚车,秦大人莫非徇私枉法?”
裘矜双手接过文书,仔细阅看,双腿一软,瘫坐在地,栗然瞠目,仿若遭遇晴天霹雳。
“夫君,他指控我们藐视律令,五日责罚之后,公堂审问,倘若定罪,便要斩首示众啊!”
秋示荣身子一震,一把夺过文书,难以置信阅看。
“什么!藐视律令?我们……”
裘矜眉梢垂落,神情复杂,像是尝到什么苦涩之物。
“我们刚刚确实……”
秋示荣拿着文书的双手,不住颤抖,愈发猛烈。
“斩首……示众……”
阅至此处,他吓得扔弃文书,跪向秋璧,卑微所有傲色,低头恳求。
“璧儿,爹爹知错,你原谅我们,好不好?”
裘矜跟着跪好,紧紧抓住秋璧的衣袖,眸有泪花,秋雨萦绕,尤是寂寥无助。
“璧儿,你救救爹娘,为娘求求你了!”
“你知晓的,我们都是随口胡言,何以重罪至此呀?”
虽有示弱,却无诚意,秋璧看着他们这个样子,更加心如刀割。
这便是她爱惜多年的家人,哪怕即将身归九天,也不愿给她一点真心。
从一开始便作利用的人,大约都是这样,不爱便是不爱,永远不会有改。
秋璧灰心丧意,拂开裘矜的手,别过身子,不再面对。
秋示荣流露震惊,一字一句,皆是呼喊出声,似在唤醒沉睡之人。
“璧儿!你怎能这样对待爹爹?往日情义,难道全都忘却?”
裘矜泛着泪光,突如其来的憔悴,瑟瑟犹如秋风尽染枯叶。
“璧儿,你知道为娘,最怕丢舍性命,你不能坐视不救啊……”
确认秋璧心意之后,宁云溪眸底所隐几分凛冽,逐渐浮现无余。
她居高临下睨着二人,藐然发问。
“我这儿有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二位可愿一试?”
听有希望,秋示荣夫妇急忙回身,跪向宁云溪。
“愿意愿意,郡主请讲!”
宁云溪唇际一勾,拿起那张奴契,示意庄玮签名之处。
“你们可知,庄大人何故送来奴契,却没有提前签好自己姓名?”
她自问自答。
“便是东窗事发之时,推你们出来顶罪,他则悠然自在,独善其身。”
适当离间之后,她提出要求。
“你们若能当堂指证,奴契出自庄大人之手,是他指使一切,包括你们出言不逊……”
还没听完,秋示荣便反应过来,满是忧惧。
“草民手无实证,庄大人定然反告诬陷,请郡主三思,此乃自取灭亡,草民夫妻非要粉身碎骨不可!”
宁云溪鸷狠之间,浅出一抹游刃有余。
“秋伯父放心,我既有言,便是准备万全,你们只顾指证,剩余之事,都交给我。”
秋示荣心有悸恐,疑虑不散。
“此话当真?”
宁云溪无谓一笑,言简意赅点拨。
“秋伯父明事理、懂形势,应该知晓我之深意,相较你们的性命,我更以大事为重。”
“你说呢?”
秋示荣眉心微动。
“这……”
宁云溪适时提醒。
“或者,你们有办法传出消息,请庄大人来救,那我便不必多管闲事。”
秋示荣转眸,悄悄斜看秦鸿仲一眼,暗自思忖。
推想郡主所言,这位秦大人必是帝瑾王臣下,有他在,足以封锁消息,不令庄大人知晓。
我和娘子都是一介庶民,于郡主而言,在朝局面前,确实命如草芥,不值一提。
再者,庄大人高高在上,为救我们,不一定愿意以身涉险。
天幸得此,立功之机,我们若能襄助帝瑾王,向庄大人发难,极有可能名垂青史。到时,王爷论功行赏,我们说不定还有机会摆脱民籍身份。
平步青云,在此一举!
如此一想,秋示荣豁然开朗,抛开所谓庄大人深恩,风吹倒向宁云溪。
“郡主之命,草民夫妻定当效劳,义不容辞!”
裘矜胆怯猬缩,顾不上细思冥想,只知随声附和。
“是,义不容辞。”
宁云溪莞尔一笑。
“嗯,烦劳二位。”
话落,她给秦鸿仲使了一个眼色。
秦鸿仲收到指示,一声令下。
“押上囚车,带回廷合台,等候发落!”
几名守卫庄严一应,一人一边,左右架起秋氏夫妇,押往囚车。
秋璧于心不忍,转身面向,看着他们的背影。
临走,秋示荣还有些许放心不下,几番示弱,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