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主饶有兴趣,“你修行不久,道行浅薄,论道?想论何道?”
陈司低头思忖了片刻。
村民说这观主最爱与外人交谈,当下要赶紧想个其感兴趣的话题,要是能聊得投机还有一线生机,要是说错话......绝难从此地脱身!
不一会儿,陈司心中打定了主意。
要说所有修仙者都感兴趣的话题,便是长生!
于是,陈司一字一顿道:“我想论,长生道!”
帷幕后沉默许久,突然传出一阵大笑,这笑声由几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回响在溶洞内难听无比。
其余道士不明白观主为何发笑,但纷纷严阵以待,只要观主一吩咐就打算拿下这闯入者。
只有彭倩还傻愣愣呆立在原地。
她脑瓜子还没转过来,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年轻人竟然是修仙者?他在自己家还借宿过一宿,自己竟没发现!
这小子藏得好深!
足足过去四五分钟,笑声才终于停下。
观主道:“你这娃娃本事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你且说说,何为长生道?”
陈司严肃答道:“凡人修仙,所为的皆是长生,可正如观主刚才所言,生死自有因果,道法自然,顺道而行,可为何凡人都想逆天而行?”
观主道:“避死是人之本能,万物皆是如此,若非看透道法的自在之人,又有几人能做到不贪生?”
这话说了当没说,陈司满脸不以为然。
回想起自己在鬼洞深处,见着那只巨眼时内心的悸动。
那仿佛是刻画在基因里的、对地底那个存在的敬畏,似乎身体在不由自主,想方设法地与祂靠近,整个人都被那股致命的吸引力所诱惑。
他说出一个隐藏在心底很久的猜想。
“或许我们求长生并非是与生俱来的本能,而只是......只是想要成为一种与人类截然不同的、不死不灭的某个存在,我们的祖先早在诞生之初就曾目睹过那个存在,并将无上的敬畏和向往之情深深刻进了基因,流传给了我们这些子孙后代。”
“你这说法倒是新颖。”
观主听收起了轻视的念头,心有所感,似乎想起了什么,沉声问道:“这么说,你见过那个存在了?”
陈司知道观主问的是什么,只有见过那种存在之后,才会有这惊世骇俗的想法。
“不错,我曾经深入到一洞穴深处,并在那里看见了一切生物的终极。我此次前来拜访,便是想问观主,那生物究竟是何物?人类为什么会因为祂而陷入疯狂,祂又为何会被囚禁在地底?”
又沉默了数息,观主长叹一口气。
“我明白了,你是南云莲来的......庇佑一方水土两百余载,本座终究躲不过因果,业障还是来了......本座也该动身,去南方寻找南莲花了吗?”
其余弟子听后大惊,急忙纷纷跪下劝阻。
许明更是膝行上前,连磕三个头,涕泗横流道:“不行啊师父,三仙观离不开您!只要有人牲祭祀,您又何愁寿元问题,大不了弟子下月多选几个人牲过来。请三思啊,若真要去寻南莲花,师父您可就再回不来了呀!”
观主也是犹豫至极,半天没再说话。
陈司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受到观主的眼睛正目不转睛注视着自己,当前的处境绝对不妙!
他左右环视,暗自观察起退路来。
半天,观主才再次开口,言语间说的颇为模糊,“按理说本座活了两百余岁自然是够了,不应当再贪图寿元,可实在放心不下你们这帮不成器的徒儿以及观外的村民......不过业障既然已经现身,有些事却是不可不去做,无可奈何啊。”
一众道士纷纷垂头,只感觉撑天柱已塌,有天崩地裂之感。
只有许明听懂了这话的含义,他双眼一眯,小心翼翼询问道:“那敢问师父,是否业障不再出现在您跟前,便不用去寻那南莲花?”
观主闭口不语。
其余人都反应过来,眼中重燃起一丝亮光。
许明又道:“弟子这些日子卜算之术有所精进,昨天偶然算出此次外来拜访之人,生门断绝,死期将至,看来寿元无多。依我看,与其放任他们二人在外遭遇横祸,不如留在洞内当人牲安生死去,重入六道轮回,师父您看如何?”
观主没多说,答非所问道:“明儿的卜算之术的确进步不小。”
陈司率先反应过来,拉起李晨就跑。
“快走,这些牛鼻子道士想吃了咱们!”
李晨听后破口大骂。
“娘的,我看他们一个个长得奇形怪状的就不是啥好人,陈哥,你可得罩我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扭动着肥胖的身体拼命跑路,速度竟比陈司还隐隐快三分。
陈司眉毛一挑,这胖子别的本事没有,逃命竟然是一把好手,自己倒小瞧他了。
返回的洞口堵满了道士,根本不通。
“走那边!”
陈司指向了一个幽暗的小洞。
他早在此前论道时就查看好了退路,此洞大小刚好容一人通过,里面传来阵阵凉风,应该和外界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