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的掌门接任大典,因为举办得仓促,并不盛大,却十分庄重。
由于告知得突然,仙盟其余六派掌门皆未到场,场面难免透着一丝冷清。
正言身着掌门道服,头戴太清鱼尾冠,面色肃穆地检阅弟子们上呈的十法器。然后三拜祖师,恭敬地自一身素服的澹溟手中,接过掌门大印,与象征掌门身份之麈尾。
蓬莱众弟子鸣钟击磬,唱经颂韵,送正言登坐掌门大位。
正言坐定后,由谢晦和夷则领头,众蓬莱弟子,皆上前参拜:“拜见掌门,恭贺掌门接任大喜。”
正言端坐,一手托印,一手执尾,沉声道:“免礼。”
众弟子归位,殿中众宾客又拱手齐贺:“恭贺正言掌门接任大喜。”
正言面上浮起笑容,感激道:“多谢诸位仙友前来观礼。从今往后,正言会承老掌门之厚德,载守卫蓬莱境之重责,结蓬莱上下为一心,护辖地各派与子民安乐。更会与仙盟各派,守望相助,共同维护各界祥和,还请各位多关照。”
各派来宾纷纷应和,而在满殿热闹中,澹溟在席玉的搀扶下,寂然退场。
伏青骨从二人相携而去的背影中,仿佛看到了一场真正的,悄无声息的交接与传承。
掌门接任典礼结束,正言宣布:“山海大祭将于今夜子时正,东海之畔,正式开祭。届时山海同庆,仙民同乐,盛况难得。诸位仙友可前往一睹盛事,领略我蓬莱境民风,也不枉来此一场。”
伏青骨对钟遇问道:“以往蓬莱山海祭,都是在夜晚举行么?”
这是在问他?钟遇只觉莫名,他俩不是刚撕破脸么?
却仍是答道:“我只同先师参加过一次,是在日出时分,对祭祀时辰是既定还是先定,并不十分清楚。”
“原来如此。”伏青骨眯眼,心说那这便是你同‘先师’参加的第二次了。
她继续同他搭话,“小道在接风宴上,听闻贵派师祖与澹溟掌门颇有渊源,这般算来,仙君也算半个蓬莱人。”
钟遇冷淡道:“这又与仙友何干?”
伏青骨哼笑,“既是半个蓬莱人,想必不会像对待药王谷那般,对蓬莱做出巧取豪夺之事。否则贵派灵皋仙尊,还有令师灵晔仙尊,在天之灵恐怕将难以安息了。”
钟遇没有接话,伏青骨却感觉到他呼吸越发粗沉,灵力也开始动荡。
他动怒了。
“别以为你……”
“绿髓道人。”伏青骨及时吐出一个名字,便将他剩下的话和怒火,都堵回了肚子里,“仙君可曾听说过这个名字?”
钟遇半晌才找回声音,惊道:“你、你如何得知?”
伏青骨也有些惊讶,“仙君这话问得好生奇怪,你们紫霄雷府正在通缉之人,你竟毫不知情?”
此时,夷则宣告掌门接任典礼结束。罗华与弟子们,分领各派同辈、小辈去浮云院雅会饮乐。谢晦与心元大师则邀请各派仙长,前往海屿楼清谈、切磋。而正元与夷则,带着弟子巡视结界,为晚上的山海祭做准备。
殿里人影交错,语音嘈杂。
羌烙、素月,还有剑阁弟子,皆跟随罗华离去。
伏青骨转身对兰覆和莲衣道:“你们先去,我稍后便来。”
兰覆与莲衣对视一眼后,追着素月而去。
伏青骨见钟遇还杵在原地,问道:“仙君不去浮云院?”
她既撂下那番话,他如何走得了?
钟遇声音喑哑:“你方才所说,是什么意思?”
伏青骨看向钟遇身后的弟子。
钟遇随即对弟子们吩咐,“你们先退下。”
“是。”几名弟子退出殿外。
宾客也陆续离开,最后只剩下伏青骨、钟遇,还有几名留守的蓬莱弟子。
一名蓬莱弟子见二人没走,正欲上前询问,脚却忽然转了个弯,不由自主地往偏殿而去。
这是……
他看向其余弟子,却发现其余弟子亦是如此。
待蓬莱弟子也离去,偌大的殿内,便只剩下伏青骨、钟遇二人,和满殿静默的神像与神位。
“人走光了,现下可以说了吧。”钟遇嗓音微颤,透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切。
伏青骨却慢条斯理道:“在这之前,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钟遇耐着性子道:“什么问题?”
“绿髓道人是谁。”
“……”
钟遇陷入沉默,许久才道:“那是我师父早年游历人间时所用之化名。”
果然。
亏得她谨慎,先引出了紫霄雷府那名弟子,要不然迟早弄巧成拙,暴露自己。
思及此,伏青骨不禁对席玉再起鞭笞之心。
她对钟遇道:“想必这化名,知道的人并不多吧。”
要不然照封元虚这个找法,灵晔未死的消息,早传开了。
钟遇答道:“宗门之中,除了我和师弟,无人知晓。”
只有他二人?那封元虚又是如何得知的?
伏青骨审视钟遇,随即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若是钟遇透露此事,封元虚也就不会瞒着他,放他出来当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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