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程潜在雪地里跪了一夜,全身几乎失了温,两只膝盖更是淤肿得发紫。
大武背着他进屋里时,半边身子都僵硬不已,整个人奄奄一息。
月儿见如此,也一脸担忧,扭头问向齐杏:“小姐,不如奴婢去给老爷烧水泡一泡吧。”
“万万不可。”
受寒之人用热水泡澡,是怕他脱不下一层皮么。
齐杏垂下眉睫,思索了片刻。
突然对身后的大武和几个小厮沉声吩咐:“你们去打几盆雪过来!”
“什么??”
大武和白叔都惊得张大了嘴巴。
齐杏见他们都愣在原地,动也不动的,心中无名火顿起,回头朝他们怒喝:“快呀!你们想他冻死吗!”
几个家丁被她的怒吼震了回神,急忙手忙脚乱地跑出院子,房门下人们进进出出,摩肩擦踵,忙得不可开交。
很快就收集了好几大桶白雪。
齐杏眉目沉冷,吩咐大武把程潜麻痹的半边身子的衣服脱掉,露出略带青紫的皮肤。
“夫人、夫人,你这是要做甚啊!”
白叔自小看着他长大,早把他当作了亲生孩儿,如今看着她要折磨他,慌得连忙张着双手,挡在前面。
十分悲怆,且不解地望着她。
“来人,把白叔架开!”
齐杏不愿耽误拯救时间,也没来得及同他细细解释,再晚点可能他双腿都要截肢了。
于厉声吩咐下人把白叔架开。
幸好,其他下人还是颇愿听她的吩咐的。
白叔被架在了另一边,眼瞧着他们把自己少爷的衣服裤子都脱了。
并且不断地用未融化的雪在他身上搓着。
“呃、呃……啊啊……疼……”
被一番折磨的程潜渐渐恢复了意识,他紧皱着双眉,难受地咧着嘴,喊着。
“郎君,你疼吗,哪里疼?”
齐杏见他终于清醒,忙摇着他的手臂,不让他睡过去。
白叔见少爷醒了,连忙尖叫起来。
“少爷,少爷他喊疼了,你这毒妇还不住手?住手啊!”
白叔悲伤不已,滑跪在地上,哭喊了起来。
“夫人啊,夫人……我对不起您啊,让您的宝贝孩儿落到了这毒辣妇人的身上,对不住啊,老奴的错哇!”
“闭嘴!”
齐杏觉得他吵得很,把手绢塞给一旁的月儿,吩咐道:“你去把他嘴巴塞上。”
“小姐、夫人……这、这这不好吧。”
月儿满脸为难,抓着帕子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最终她只好去低声求着白叔,求他不要那么激动,不要那么伤心。
然而完全没用,白叔越喊越大声。
“哎,这老家伙!”
齐杏只好捂着一边耳朵,另一边耳朵凑近他的嘴边,听在讲什么。
“手臂,手臂……疼。”
她终于听清了,忙吩咐着那些家丁停手,“好了,手臂不用擦了,擦脚吧。”
“好的,少夫人。”
那些家丁听罢,又把雪桶搬过去,用雪替他搓脚。
齐杏瞧着,觉得还不够。
又吩咐着大武和另一个家丁,“你们两个,一人一边,给我像这样拍打他。”
“这样?”
“对,这样,大力点。”
白叔哭到半途,听到齐杏还要打人,更是惊讶了,冲了过来伸手阻拦着。
“你们这群丧心病狂,谋害亲夫的狂徒!给我住手!”
“好啦,白叔!”
齐杏直接挡了上去,喝止了他。
“我们这是在救人!”
白叔听了她的话,惨淡地冷笑起来。
“玩笑,哪有你们这样救人的!明知他受寒,还又捂雪又打人的!”
齐杏抱着双手,无可奈何地望着他。
“我这样做是让他血液循环起来,不这样他双腿就要坏死了!”
白叔犟起来,比程潜还要犟百倍。
倔强地拧过脑袋,嗔道:“我不信!”
“你不信可以问问大夫呐!”
齐杏无暇同他争辩,直接指着那姗姗来迟的大夫。
在见到大夫的那一刻,她忽感天旋地转,整个人晕了过去。
……
她整个人昏昏沉沉,昏睡了整一日夜,在第二天的午后幽幽转醒。
醒来后,仍觉得身子虚脱,屋内冷得很。
“水……水……”
她嘴唇干裂,喉咙似乎着了火一般,此刻只宵想一丝甘露。
“小姐,你醒啦?”
月儿端来一碗药,见她醒了后,高兴地奔过来。
“来,喝药,喝了就不渴了。”
齐杏刚刚恢复意识,听她这么说,不免得抬眼瞪了她一下。
怎么有种哄大郎喝药的感觉。
一口苦涩的汤药咽下,喉头果真觉得顺滑了许多。
此时,她想起了自己的夫君,忙问:
“我夫君呢,他怎么样了?”
月儿无奈地低下脑袋,弱弱回答着:“老爷他,还未醒呢。”
“快带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