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齐杏少见地穿着隆重的朱红金丝祥云缠枝长袍,并且腰间挽着那枚凤形对玉。
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桌上已经摆好了不少美味佳肴,中间放着一个黄铜色的暖锅,炭火燃烧,锅中汤水不断沸腾。
程潜见了她 ,露出了些夸张的眼神。
“娘子,您这穿得……也太隆重了吧。”
齐杏见他夸奖了,高兴地提起裙摆,迈着轻快的步子来到他的身边,挽着他的臂膀。
“一点也不隆重,漂亮的衣服现在不穿,要待到何时呢?”
程潜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朗声道:“好了,咱们入座吧。”
齐杏坐下,首先便端起一盏金铜色花鸟纹的高脚酒杯,向他敬了起来。
“夫君,杏儿祝您青云无阻,抱负得展。”
“杏儿,为夫同您说过了,我不大想走青云。”
程潜有些奇怪,她明明很了解他的,为何还会这么说呢。
“不,不是这样的。”
齐杏举杯入唇,一饮而尽。
“杏儿早就知道,您不是那种喜欢当闲的人。”
她深邃的眼神,牢牢凝望着他。
程潜被她这般看着,自己心里也有了些迷糊。
“您说您不爱上进,可您在快调任之时,为何还要自筹去赈灾呢;您说您不爱争功,可您为何当初会答应我一起去剿匪呢?
是,您是不爱。
齐杏早就发现了,您不爱显达,却很爱施展您的抱负,若能干上一番实事,授益于百姓,您则会高兴得不行。
这也是您不肯回去的原因之一,因为您心知,若回去了,则一辈子只能在父辈的光环下生活了,被他人死死压制着,永远没有自己施展才华的天地。
杏儿说得可对?”
齐杏深沉的眼眸,静静地瞧着他。
只见程潜略略低下头,十分的沉默。
她早该发现了,他不爱上进,却很爱施展才华,这种人是最怕怀才不遇的。
这一刻,她甚至觉得。
他其实是讨厌“潜”这个名字的,神龙不应该被羁压在深渊,而是该遨游于天地。
“潜,所以您不应该是为了功名而去争功名,而是应该为了施展抱负而去争功名,这两者其实是大大不同的。”
齐杏觉得,她隆重的穿着对得起今日的这顿饭。
程潜沉默许久,缓缓端起了手中的金杯。
“齐杏先生,请容在下敬您一杯!”
他十分礼貌恭敬,双手交叠于其杯上,仰头把杯里的酒液一饮而尽。
酒毕,程潜满脸通红,心底里却澄明得如一汪纯澈的清水。
他眼睫下颤,自顾自地给自己又斟了一杯。
突然,咧开了嘴,肆意猖狂大笑了起来。
笑中,眼角,又默默流出两行泪。
二十多年了,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能窥探到他这心底的秘密。
他深埋其于骨血之内,
有时候,甚至连他自己,也看不明白。
他表面跳脱,内里其实极其稳重内敛,而核心里却是个悲情敏感的人。
而如今,眼前这女子。
清润深邃的目光,如同太阳光线一般,穿透了他的躯体,直击了他心底里深深埋藏的那道黑暗。
其震撼,不亚于天星下坠,山洪爆发。
程潜紧抿着嘴唇,看向齐杏的目光伤感而复杂。
秒后,他的一滴清泪再次从左眼前方落下。
默默滴于地上。
“杏儿……”
程潜喉头哽噎,声音沙哑,静默地看着她。
齐杏看见眼前这人,恍惚间,仿似看到了十年前年少时的他。
她心绪一激动,突然扑过去。
紧紧抱着他。
好像抱着一个十年前孤独无助的一个小男孩。
“杏儿,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她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发自内心地把心中所愿说了出来。
程潜听着,情绪激动得如滚烫的沸水,通过他的眼眶流了出来。
眼前的她,仿佛是十年前逝去的母亲。
他紧紧返抱而去。
沉声哽噎着,“答应我……以后别离开我。”
齐杏闭上眼眸,一行清泪默默落下。
“嗯,杏儿答应你,不离开。”
月色高挂,夜空清朗。
月下,窗内,两个人儿相爱相拥。
所谓知己,不过如此。
……
第二天晨起,程潜他整个人,
宛如新生。
他回眸,发现枕边人仍在熟睡。
微笑,倾身而下。
于她的脸蛋上印下轻轻一吻。
今后路上,他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有她的陪伴,无悔。
(这段描写非常短,写的是作者心中完美的爱情,不该是男强女弱,也不该是女强男弱,而该是互相扶持,共同面对,齐走漫漫人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