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进了来,瞧着她们还在装扮,表情有点纠结。
“什么事。”
齐杏瞄了她一眼,便知道她有事禀告。
春花是个机灵的,礼数也周全,而秋菊呢,比较笨,但胜在比较实诚,盗窃事件后,她自知对不起她们,都给她们涨了银钱,擢升为二等丫头,和月儿一样都成了她的贴身。
“禀小姐,雷公子在偏厅,等候求见。”
春花说话的声音有些谨小慎微,生怕齐杏对她迎了雷公子进府出了意见。
此时的齐杏无甚情绪,回复她:“你去奉茶,好生招待雷公子,我一会儿就来。”
“是。”
春花恭谨地后退,月儿见她彻底退下后,略微埋怨。
“小姐,您不是不想见雷家少爷了嘛。”
齐杏偏头看向她,手指点了点她的脑门。
“这么快忘旧主了,他好歹也是你的前府少爷呀。”
月儿摸了摸脑门,不乐意地道:“什么前府后府,我现在契在齐府,理应效忠齐府才对呀。”
话糙理不糙,不过稍显冷漠。
齐杏抿嘴笑了笑,继续拨弄着自己的面妆,发现已无可救了,干脆让月儿画了一道英气点的粗眉。
一刻钟后,她提着一身黛蓝色配白绸面的襦裙,以稍显老气点儿的成熟装扮见了他。
再次见面,雷于然看向她的眼光,十分复杂。
“雷公子不必多礼,您请上座。”
雷于然看着她那热情招呼,话语里却用了个“您”,可见他们关系已经大不如前了。
“杏儿,我们能不能……回到从前?”
他从位子上稍稍探身,带着渴望的神情望着她。
齐杏只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丝毫动作和波澜。
“雷公子,我们不是一直这样的吗。”
雷于然悔悟非常,突然伤感了起来。
“都怪我……”
他抬起头,悲伤地望着她,“你是在怪我软弱对不对。”
齐杏移开眸子,看向了另一边。
她不怪,甚至觉得他这样做理所当然,可心里满是膈应,总是不愿原谅他。
她也许是因为心里落差,平日嘴上总说怎么怎么关心她,总说怎么会娶她让她作府上的女主人,到头来却龟缩不出来,说不怪就是假的了。
她特别憎恨,为何做不到的事情,却总是要挂在嘴边说,虽然她也喜欢画大饼,可每次不都实现了不是么。
雷于然继续低沉着脑袋,喃喃地忏悔,“你那么聪明,我知是瞒不过你的,我只是……害怕,害怕咱们家再次万劫不复。”
他明白齐杏看得十分通透,被父亲困住只是个借口,若真有心,或爬墙、或钻洞,总是能找到出来的机会。
他知道她看的明白,他自己也心知肚明。
可他太害怕了,这些年委屈在赵兴之下,他能重振家业,把重担扛起来,已是很不容易了,若是为了她,把家业再毁了,那叫他怎么有面目下九泉见祖宗呢。
齐杏望着他,目光依然平淡不已。
算了,还是安抚安抚他罢了。
她略叹了一口气儿,徐徐开口:“雷于然,你甭再解释了,我都明白的。”
“你这么多年辛苦扛家我也能理解,你关心维护家人我也能明白……或许,若是我遭遇到这样的事情……我可能也会这么做……所以我不恨你。”
雷于然听了她的话,眉目稍稍明亮了起来。
“谢谢你……还能如此大量……理解我。”
他神情十分愧疚,又低下了头。
“别这么说,难道你之前帮助过我的,就不算帮了么?”
齐杏望着他,淡淡地继续:“我不是那种升米恩斗米仇的人,你之前帮过我,杏儿是一定会记在心里的,这次你没帮助我,归根结底,是你无能相助罢了,这些个道理,我都是懂的。”
其实,他们之间并不是单纯的帮助和被帮助的关系,她替他雷家除去最大的威胁眼中钉,最终最大得益处就是他们雷家,而风险却全是齐杏他们担了。
这怎么说,都是说不过去的。
可齐杏却歪曲了逻辑,给了雷于然这个台阶下去,无他,实际上,她还是想要留着这个朋友。
因为没有他,她如今还蹲在杏花村砍柴烧火,当个山野村姑呢,在一定程度上,他算是拉她出来的恩人,所以她不得不报恩。
雷于然听到这番话,脸色松快了一下,而后,他又无奈地自嘲了起来,“对啊,吾乃区区一介商人,本就没什么能力。”
齐杏静静望着他,算是默认了他这个答案。
“如此,你今后可得再努力一些了。”
她只得这样给他画着大饼,努力,就什么都有。
雷于然略带惊愕地抬头看她,没想到,她真是这么认为的。
果然是他无能力,她才选择了姓程的那个人么?
嗯,没错,她一定是这么想的!
“好,我知道了,归根究底,是我的错。”
雷于然沉吟片刻,重新开口,“为了弥补我的过错,以后烤物庄的分成我就不拿了,你拿全数。”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