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时。
据程潜所说,她得前去光顺门,去敲击登闻鼓。
她来到那儿,果然看到了高高架着的一个朱红色漆成的大鼓,几乎比她整个人都要高。
只是那鼓前,站着十数个官兵,皆举着缨枪守着。
她瞧见此架势,心头不由得胆怯,喉咙不自觉地咽下一口口水。
别怕,为了爹娘,也得上去拼上一拼。
她沉下呼吸,迈步走上前去,尚未走上几步,果然被一卫兵拦了下来。
“来者何人,敢擅闯重地?”
那名官爷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呵斥着让她离开。
“官爷息怒,小女子有莫大冤情,特来敲击登闻鼓的,求官爷行行好,帮帮忙。”
齐杏被他拦住,便高声哀求起来。
“什么冤情,可有状词?”
他向她摊开了一手,问她要着状纸。
“有的。”
齐杏恭敬地把状纸奉上,低着头静静地等待他看完。
那名官爷快速地浏览了一遍,便把卷轴扔回了给她,厉声驱赶道;“去去去,都证据确凿了,还有什么可喊冤了,快点走开,否则就把你下狱了。”
齐杏一听,立马急了。
她抱着状纸,跪了下来,苦苦哀求,丝毫不愿放弃。
“官爷求求您了,这案子里面真的有莫大的冤情,我们家是被人栽赃嫁祸的,求求您让我进去。”
“不能进去!说过多少遍了,给我滚开!”
那官爷毫不客气地踢了她一脚,正中她的肚子。
齐杏捂着肚子,痛得满头是汗。
她站了起来,对那官爷说道:“官爷,今日我是必须去敲那登闻鼓的了,就算打板子也不怕!”
“对不起得罪了。”
说罢,她脑袋往那官兵胸口一撞,把他撞了开来。
那官兵后退了几步,捂着胸口,疼得高喊起来:“你们都干什么吃的,快拦住她呀!”
话音落下,几个官兵一拥而上,向她奔去。
可齐杏速度实在太快,这时她已经冲到鼓前,“噔、噔、噔”地敲了三声鼓,牛皮鼓面回荡着她的鼓声,一直飘到远处。
下一秒她两手两脚都被那冲上来的官兵抓住,整个人几乎被架成一个大字。
“放开我,放开我,我没敲完,放开我。”
齐杏力气压根不敌那些操练有素的官兵,整个人被他们押着,直跪在了地上。
那名带头的官爷,揉着胸口,仍不泄气,又向她踢了一脚。
这一脚比上一脚重多了,齐杏立刻就呕出了血。
她奄奄一息,嘴里还在不停地重复着,“让我敲鼓,我真的有冤情,我要救爹娘……让我敲鼓。”
“哼,还执迷不悟。”
那官爷听着就烦,再想朝她踢上一脚。
他正要起脚,忽闻背后一人声音。
“住手!”
那官爷转头看去,原来是负责管理登闻鼓的知匦使范大人来了。
“发生何事呀?”
齐杏抬头望去,只见来人是一个满头花白发的老者,胡须长及到了肚子。
“范大人,这刁民在鼓前胡闹,惊扰到您了,属下这就赶跑她。”
那名官爷对那老头毕恭毕敬地禀报着。
齐杏看见他,仿佛看见了希望。
她连忙趴上前去,朝那范大人磕着头,“大人,小女子是有莫大的冤情,才来冒昧敲鼓的,绝不是胡乱闹事。”
范大人手拨了拨,示意其左右放开了她,并来到跟前。
“哦?且把你的状纸给我看看吧。”
“是。”
齐杏抖着双手,把状纸奉上。
范大人接过状纸,手捋着白胡须,仔细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他的神色不大好。
“哎呀姑娘,你这桩案子,乃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呀。”
“大人,真的冤枉呀,家父目不识丁,只是被那妖道人诓了,那道人才是违逆的罪魁祸首啊。”
齐杏急得泪花落在了眼角,神情十分悲戚。
“虽是这么说,但你们可寻得那道人?”
范大人把状纸还给了她,并且扶了她起身。
齐杏垂头,神态略显悲凉。
“回大人,那人给了我父亲画后,便消失了,寻遍了也没找着。”
“那你们这算是死无对证了。”
范大人叹了口气儿,对她循循善诱,“姑娘,且听老夫一言,你这案子,去到哪儿……都是无果的……算了吧。”
“就算是你家人倒大霉了吧。”
他最后抛下那么一句,摇着脑袋离去了。
齐杏得到如此结论,如木人一般地跌坐于地上。
不,真的就这么完了吗?
她想起自己那憨厚的父亲,那笑容温暖的母亲,还有她那鬼灵精的弟弟……真的都要去死了吗?
突然间,她内心的愧疚充斥了整个脑袋。
都怪她,都是她的错。
若她没有去惹那恶人,就不会连累到她的爹娘和弟弟。
都是她的错,都怪她贪财爱现。
都怪她,都是她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