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的确另有缘由。”
裴煜的神情变得严肃,“我刚从街上回来,得知那里发生了一件事情,于是顺道去了盛府。得知有人损坏了你的裙子,便替你向他们讨回了五十两银子作为赔偿。”
盛珺薇一脸茫然:“什么裙子?五十两银子又是从何而来?”
“自然是为那日被无端泼墨毁坏的裙子。”
裴煜神色略显惋惜,“本想替你要回更多补偿,但考虑到盛大人的现状,他们家道中落,银钱对他们而言比任何时候都要宝贵,上千两显然是不可能的。这五十两已经是他们在尽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最大限度的赔偿了。”
事实上,裴煜最初的目标确实是要求赔偿千两,但面对盛家的顽抗和推诿,尤其是盛家除了盛老三以外的成员联合起来,尽管在辩论上仍非裴煜的对手,却也让他费了不少口舌。
他们坚称衣服污渍可以清洗,并没有必要赔偿。
经过一番唇枪舌剑的交锋,裴煜意识到,即便赢得了口头的胜利,要从对方手中拿到大额银两实属不易。
最终,在双方的多次交涉与博弈之下,盛家勉强同意支付五十两银子了结此事。
说来,五十两银子对于普通家庭而言,确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即便是盛珺薇这样的门第,如果家中没有过多奢侈的开销,比如频繁出入高档酒楼、茶馆,或涉足风月场所,更不用提沉迷赌博等恶习,这笔钱足够维持一个月的日常开支了。
得知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后,盛珺薇既惊讶于裴煜竟会为了这样一件小事亲自上门找盛府理论,也感激于他的细心与坚持,一时间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片刻沉默后,她轻蹙眉头,声音中带着几分责备与关心:“其实你不必为我如此劳心劳力。”
裴煜闻言,只是抿紧了嘴唇,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仿佛是在说,为了你,一切都值得。
把玩着手中沉甸甸的银锭,他眼神复杂,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我父母的态度你也亲眼见证了,对他们而言,似乎守着一个名存实亡的婚姻,都比接受一次合情合理的和离来得光彩。”
他轻轻叹了口气,仿佛是在说服自己,也像是在安慰对方:“事已至此,短时间内谈及和离确实不切实际,那么至少让我们试着成为彼此在这个家中的依靠吧。亲人,这个称呼听起来未尝不失为一种慰藉。”
他加重了语气,目光坚定,“若家人受到了不公,我作为家中的一分子,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必须为这份尊严讨回一个公道。”
盛珺薇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那如果,欺凌我的人,恰恰就是你,裴煜,该怎么办?”
裴煜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赧然,他的思绪不由得飘回了新婚之夜,那个被自己亲手破坏了所有美好的夜晚。
他曾经自认英勇,以为是为了心中挚爱能够与全世界为敌,但此刻回想起来,那不过是一场被冲动蒙蔽了理智的愚蠢行为。
他一个饱读诗书、深知礼义廉耻的读书人,本应懂得即使面对没有感情的婚姻,至少也该保持最基本的尊重,却在那夜做出了如此不堪的选择。
“抱歉,”裴煜的声音低沉而诚恳,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悔意,“我知道这远远不够,但请允许我至少表达这份歉意。”
他看向盛珺薇,试图在她眼中找到原谅的可能。
盛珺薇沉默片刻,淡然回应:“歉意我收到了,但它并不能让一切如初。”
她的语调平静,却难掩内心的波澜。
裴煜抿了抿唇,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母亲她对你评价极高,我想,既然命运让我们成为了法律上的夫妻,不如我们就尝试着以另一种形式共处吧。如果做不成恩爱的夫妻,至少能如兄妹般相互扶持。我仅年长你一岁,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当我是你的兄长……”
“我没有哥哥,也不需要。”盛珺薇的话语冷若寒冰,眼中闪过一抹不容忽视的坚决。
裴煜神色微变,显然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言语不当,连忙再次道歉:“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总之,从今往后,无论身份如何,我们都将是一家人。在这个家中,你不必有所顾忌,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告诉我。”
这番话听起来既荒唐又讽刺,夫妻转为兄妹,多么滑稽可笑的转折。
盛珺薇心中五味杂陈,望着面前这个情感用事却又不失真诚的男人,心里生出一丝复杂的感慨。
她决定暂时放下这些纷扰,转身步入庭院,目光无意间又触及那银锭,心中涌动的情绪更加复杂。
虽然裴煜的行为让她难以接受,但不可否认,抛开那些荒谬的决定,他其实并不难相处。
只是,她对于维持这样一段畸形的关系毫无兴趣。
主意一定,她开始整理衣物,准备前往张氏居所寻求帮助。
然而,抵达沧苑时,却发现除了几个忙碌的仆人外,园内寂寥无人。
一番询问之下,她才得知张氏因突发事件已前往乡间别墅,连李姑姑也在处理完交接事宜后即将随行。
而裴丞相日常繁忙,几乎不归家,更别提中午回来用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