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未曾深究,这所谓的“尚佳”,仅仅是与状元擦肩而过,仅仅是在金榜上留下了探花之名。
对旁人而言,这也许已算得上是令人艳羡的成就,但对于裴煜,对于身为裴丞相的父亲,这样的结果无疑是难以接受的遗憾。
韩悦儿并未察觉到他内心的失落与挣扎,只是一心陶醉于他们独立门户的美好愿景,甚至在得知他需回府面对双亲时,她竟选择避而不陪。
裴煜站在庭院中,仰望天空,深深叹息。
他知道,某些事情正在悄然发生改变,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预感。
最先察觉到裴煜归来的,是始终敏锐洞察一切的盛珺薇。
她轻轻放下手中的针线:“公子回来了?”
张氏与盛睿姣闻声,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那熟悉的身影。
盛睿姣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道冷冽的光芒,那是深深的怨恨与嫉妒,然而在场之人皆被裴煜的出现所吸引,无人留意到她眼底的暗涌。
张氏快步走向裴煜,关切之情溢于言表:“怎么样了?这次科举……”
裴煜还未开口,盛睿姣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尖锐的声音刺破了屋内的宁静:“还用问吗?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肯定是落榜了。”
张氏听闻此言,脸色骤变,勃然大怒:“郑三少夫人,我念在你公公是国公,你父亲又是户部尚书,不愿与你多计较,但你若再信口雌黄,别怪我不讲情面!”
她的声音犹如雷霆,震慑人心,尽显其作为裴家主母的威严。
盛睿姣虽心生惧意,但心中的仇恨如同野火,燃烧着理智,令她无法抑制言语中的尖刻。
“真是可笑,我只是实话实说,裴夫人凭何对我发难?我们这些晚辈难道连实话都不能讲了吗?”
她近乎疯狂地重复着:“他就是落榜了!不信你们问他本人啊!”
尽管盛珺薇的判断力早已深入人心,但盛睿姣的笃定与嚣张,还是让张氏心头掠过一丝不安。
她紧张地望向裴煜,目光中满是对儿子的信任与担忧:“煜儿,她说的是真的吗?”
裴煜冷峻的面容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他冷冷地瞥了一眼盛睿姣,虽然不明白她为何对自己怀有如此恶意,但已因其无礼与挑衅的态度对她产生了深深的反感。
他收回目光:“母亲,我位列前三甲,报喜的人很快便会到。”
尽管只是探花,但终究也是科举之路上的一次胜利。
尽管他对此成绩并不满意,心中仍存遗憾,但他明白,此刻更重要的是给予家人信心,让他们安心。
张氏听闻此言,脸上的阴霾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欣慰的笑容:“我就知道,我儿才华横溢,定能成功!”
盛睿姣却仿佛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她面色苍白,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愤怒,歇斯底里地喊道:“不可能!你不可能高中!你在骗人!”
然而,无需张氏母子或盛珺薇费尽唇舌去辩驳,前方街头巷尾的喧闹声逐渐汇聚,如潮涌般滚滚而来,伴随着激昂的锣鼓声,直抵裴府门前。
一名身着鲜艳红袍的官差踏着稳健的步伐,穿越人群,径直走向盛珺薇、裴煜与张氏三人。
他神色庄重,向他们深深一揖,随后目光锁定在裴煜身上,朗声道:“裴公子,恭喜您荣膺陛下钦点的探花郎之位,陛下大人将于近日亲临,为您赐花,预祝您喜事连绵,前程似锦!”
张氏闻此言,不禁微微一愣,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旋即被她巧妙地掩饰过去。
她迅速调整面部表情,向周姑姑轻轻示意。
周姑姑心领神会,立刻从袖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赏银,大方地赠予报喜者,确保裴府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失礼数。
盛睿姣此刻则如遭雷击,原本精致的脸庞瞬间扭曲,眼中满是无法置信的惊愕与愤怒。
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歇斯底里地嘶喊:“探花?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心中满是困惑与不甘,为何自从与裴煜换婚之后,自己的人生仿佛陷入了一个无法挣脱的泥潭,而盛珺薇和裴煜这对她口中的“渣男贱女”,却如同被幸运女神眷顾,事事顺风顺水,一路高歌猛进。
裴煜虽未能摘得状元桂冠,但这探花之名,绝非虚有其表。
在这风云变幻的朝堂之上,单凭一个状元头衔,若无权贵势力庇佑,纵使才情横溢,恐也难以在官场中平步青云。
无数寒门学子,即使有幸金榜题名,倘若朝中无人提携,那短暂的荣耀或许仅限于戴上顶戴花翎,在市井街头风光一时,至于未来的仕途之路,往往取决于能否精准地抱住那些足以左右命运的大腿。
然而,裴煜不同。
他身后有位权倾朝野的丞相老爹坐镇,这份家世背景无疑赋予了他探花之名更深厚的底蕴与重量。
有了裴丞相在暗中运筹帷幄,裴煜未来建功立业、声名远播只是时间问题。
反观那郑亦扬,尽管在上一世的此时正忙于在外疆取得些微小的胜利,如今却依然只是一个游手好闲、沉迷酒色的纨绔子弟,与裴煜的前景相比,犹如云泥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