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码头,就直接过去,到了那里当然拜见过你哥和你嫂,寒暄了几句就乘马车过来这边,新的官邸。”陈天华笑盈盈回复。 “那站这里干嘛,这么冷的天,进屋里去吧。”李淑贞大胆地伸出纤手紧握陈天华的大手。 “嗯,先带我去拜见你爹和你娘吧。”陈天华见到李淑贞虽说有些激动,但礼节规矩始终放在首位。 “好,走吧,爹娘这二天还念叨你呢,问你什么时候来拜年。” 李淑贞牵着陈天华的手,向官邸的内院主楼亲亲热热地走去。 …… 清末时期,清政府的所有官员,在正月有一周的休沐期,用于走亲访友。 这七天休假期,所有衙门都是大门紧闭,大小官印都要事先封存。 正月初七开始,衙门重新开放,对外正常办公和接待等。 从初八开始,杭州城天气不太好,阴雨连绵,淅淅沥沥不间断,到处都是潮湿阴冷,叫人不想出门。 官邸绝大多数房间都有壁炉或暖气,满屋子里暖流徜徉,待在那里很舒畅。 邸宅家里人除了出去公干,就是围着炉火取暖。 陈天华这几天在官邸,跟李淑贞腻腻歪歪粘在一起,享受二人的恋爱世界。 他除了夜里睡觉在客房,平时都在西厢院活动,这几天几乎既不出门,又不露面。 李淑贞想到英国留学,学习音乐,李存智和白素灵夫妇俩征求过陈天华意见,他表示尊重李淑贞的选择。 至于他本人是否也跟去留学,陈天华表示他还是希望自己的事业有了一定基础之后,再说不迟。 所以,这几天他陪着李淑贞在西厢院,她自己的书房里温习圣经、英文还有其它。 正月十一这天上午。 白素灵瞅了一下天气,没有下雨,她决定去拜访一下杭州圣玛丽亚教会学堂的林女士。 主要是为了家里李淑瑛和李淑贞姐妹俩的留学问题,有教会推荐,到西洋留学就水到渠成,还能去到好的学校。 她准备带秀瑛和秀莲俩姐妹一起去,先安排管家准备礼物,叫丫鬟小玉儿去通知二位小姐。 陈天华没有跟随,他一早出门去运司河南岸,到陈宗玉府上拜会。 平时俩人都比较忙,正月期间商人时间安排空闲些,而他刚好在杭州府里,陈天华正好去拜访聊聊。 白素灵和李淑瑛两人盛装打扮完毕,在主楼客厅里约莫等了一刻钟,仍不见李淑贞从西厢院过来。 “你跟三小姐讲清楚了吗?叫她快点!” 白素灵扶了下鬓角,问身边的丫环小玉儿,眼底亦溢出不快。 “我讲过了,但三小姐说要上个厕所。” 丫环小玉儿小声回复道。 李淑瑛不耐烦,“她上个厕所这么慢,像个乡下人拖拖拉拉的,每次都是我们等她,半点规矩也没有!” 正埋怨着,李淑贞从西厢院过来了。 她围一条白狐坎肩,嫩白的脖子露出半截,带着一条陈天华送给她,黄灿灿的金项链,手里也是买给她的皮手套。 白素灵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哎哟,闺女,喊你出个门就这么难吗?去拜会一下你们学堂的督导林女士,这是礼节。” “嗯!” 暗想:见就见,不就是批评几句,反正我要把英文成绩追上去过关,不就没事啦。 母女仨,脸上亦都有淡笑。 官邸有辆豪华型的长辕马车,专门给家眷太太小姐们出门使用。 马车里面很宽敞,前后二排能挤着坐六七个人。 后来的厢座正位,是白素灵和李淑贞先占了,让李淑瑛坐在前排副座位上。 李淑瑛觉得自己很委屈,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姐姐呀,怎么从小就要处处让她? 自己是姨太太生的,难道她是正房太太生的?哼! “三娘,我不想坐副座,这是丫头坐的多丢人!”眼瞅着后座还很空,又是冬天,李淑瑛撅着嘴闹了起来。 白素灵身子前倾拽住了她的胳膊,低声呵斥道: “三个人都挤在后面,前面空着,有病呀,你觉得坐副座丢脸,再看看全城有多少人家,正月出门能坐上这种豪华马车?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 李淑瑛哭丧着脸坐了副座,咬牙忍了,谁让自己生母不是管事的主妇。 白素灵有一句话讲得很对: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 这城中还有多少人,正月间连饭都吃不上,为一个马车座位斤斤计较,这叫‘人心不足蛇吞象’。 林女士出身京师望族,据说祖上是某亲王府的姻亲,也算是清贵门庭。 如此尊贵的身价,又是教会成员,但林女士却从不傲气,她八面玲珑,杭城三教九流的人她都结交,这就叫能耐。 在时下清末,虽说是向洋人看齐,搞洋务,但社交活动还不是很时兴。 对女性,一般称之为小姐,太太或夫人,像女士这种洋派称谓,实在是凤毛麟角。 所以,林女士是非常另类的,在整个杭州府的上流社会里,能被尊称为女士,则很不容易。 据说林女士的丈夫姓王,王家从前是个杭州大商户,但不属于顶流。 可能是林女士祖上原因,还是些别的什么特殊原因,她几年前就搭上了浙省天主教会,一举成了洋教会里的代理人之一。 所以,在省城上流社会里,大家都清楚,杭州府城最高级的教会学堂,是王家三十岁的女主人‘王太太’在背后管理。 一个有夫之妇出来做事业,不仅不被人骂“抛头露面,有失体统。”反而人人敬重巴结,说明她很有手腕。 王家因此也变得地位显赫,还富可敌国,这位‘王太太’功不可没,家庭地位猛升,独立自主,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林女士。 林女士是整个教会学堂的督导,也就是清末衙门里的学堂督办,她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