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天野愕然地站在废墟中央,隔着月光和面前的女子对望。
她说她是谁?月予忆?而且还是不算人的“月予忆”?
当他是傻子吗!
穆天野这些年游山玩水走南闯北,好歹也算有点见识。他自诩算不上聪明也绝对不算愚笨,至少没到能被当成傻子糊弄的程度。
穆天野抽出背后的九环刀,向前奔走了几步,转瞬到了女子的面前。他作势劈砍而去。刀光寒冽,划破夜色砍向女子的肩头。
女子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直到那把长刀堪堪然停在离她颈侧只差毫厘的距离。
穆天野觉察到了不对劲。
九环刀是他出生那年,穆辉亲手所铸,锋芒毕露、锐不可当。
这把刀跟了穆天野二十六年,颇有灵性。不夸张地说,穆天云见到这把刀都要喊一声“哥”。
可如今,一股浓烈刻骨的恨意沿着刀刃蔓延到了穆天野的手掌心。
杀气、煞气、绝望到刀背上的的佩环都随着这股情绪而悲鸣着。
穆天野皱起眉头,维持着劈砍的姿势,厉声问面前的女人:
“你到底是谁?在这儿装神弄鬼是想干什么!”
穆天野身后,穆晓抽出了鸳鸯双刀架在身前,满脸警惕地盯着面前的女人。
刚才穆天野低着头找线索,穆晓却看得真切。这女人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在了废墟上,并且在她出现的一瞬间,深入骨髓的寒冷瞬间将两人包裹于其中。
这可真是邪门了。
面对穆天野的问题,女子没说话,只是做出了一个令穆天野和穆晓都诧异到失语的举动。
她略微侧过头,任由九环刀的刀刃“劈砍”过了她的脖颈。
无事发生。
穆天野只觉得自己的刀陷进了一团雾气中,又迅速抽离开。
他试探性地再次挥了几次刀,无一例外,刀刃划破女子身体的时候,就像是砍到了一团雾瘴。
南城的歪门邪道都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吗?
还是说……她真的是月予忆的鬼魂?
还没等穆天野想明白,月予忆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她的声音依旧嘶哑,一双漆黑的眼瞳中满是戒备:
“这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
穆天野迟疑地撤下了九环刀,动作却依旧是防备的招式。
北原流传着不少志怪故事,但那些故事的主角顶多就是山上的珍奇异兽,鲜有孤魂厉鬼的戏份。
如今,眼前冒出来一个“鬼”,这叫穆天野如何相信。
他决定诈一诈面前的女子:
“你怎么证明你是月予忆?我可听说月家勾结了寰天渊那群魔教妖人,江湖上谁不知道寰天渊最会装神弄鬼。说!你是不是寰天渊派来作恶的!”
此言一出,月予忆彻底变了脸色。
原本还能忍受的寒意,此时变得比沧澜峰上的终年寒冰还要冷,冻得穆天野整个人都僵硬得没法动弹。
他咬紧牙关,用尽全力却说不出一句话。
月予忆丝毫不加掩饰言语中的怒意:
“我没有对你证明身份的必要,你也没有让我证明身份的资格。这是月家,就算被歹人陷害屠戮至此地步,这里也是月家!你们二人夜闯此地,是何居心!”
穆天野冻得牙齿都在打颤,眼神却依旧透着不服输的狠劲。
与此同时,他在心中疯狂盘算着。
不像是装出来的,看样子真的是见鬼了。
可是为什么?
已知苍鹰把月家被屠的消息送到沧澜峰,最快速度至少也要一天时间;他和穆晓从沧澜峰一路赶到了月家,紧赶慢赶也花了八天时间。
这一来一回至少九天,头七早就过了啊!
再说了,这些年在北原,穆天野在茶余饭后听过些鬼故事。故事中的厉鬼,要么畏惧至阳至刚的武器、要么畏惧老虎、要么畏惧阳光。
现在虽说没出太阳,但是他脖子上坠着虎牙,手上的九环刀斩过花鹿杀过老虎,整个人简直是行走的鬼见愁。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在厉鬼面前落于下风的架势。
可事实就是如此,在自称月予忆的女子……女鬼面前,穆天野根本没法动弹。
他爹说过,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特别有道理!
但是,现在倒是给他个“屈”的机会啊!
月色惨白凄厉,风声呼啸着掠过废墟,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月予忆似乎冷静了一些。她向后飘了几丈,离穆天野远了一些。
月予忆用疲惫嘶哑的声音说:
“此事与穆家无关,你们走吧。”
说完,她转过身逐渐飘远。
冻彻四肢百骸的寒意逐渐褪去,穆天野终于有力气出声。他赶紧喊住了越飘越远的月予忆:
“穆家收到了盖着残月印的信!”
虽然不知道满月印残月印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但是看他爹见到印迹的时候反应那么大,这肯定是重要的物件。
果不其然,听到穆天野的这句话,月予忆的身形顿住了。
然后,她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飘回了穆天野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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