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杀手惊愕地看着站在床边的月予忆,下意识地往墙边移了一下。
什么意思?他的耳朵没有出问题吧!
月予忆眨了眨眼睛,淡定地问:
“你怎么了?”
就好像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多么惊世骇俗的话。
杀手皱紧了眉头,难以置信地问:
“你要和我一起睡?!”
月予忆点头,一脸茫然,看上去根本不能理解杀手为什么有这么大反应:
“你的伤口还没好,我总不能让你睡在地上。”
杀手深吸了一口气:“这不是重点,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懂吗?”
看着月予忆一片澄澈的眼神,杀手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月予忆的眼中再次露出迷茫:
“男女授受不亲?师尊没教过。”
……
短短一天的时间,杀手叹气的次数比此前多少年还要多。
他懂得如何无声息地取人性命,他懂得如何完美完成暗杀任务。
但他不懂得怎么和一个不谙世事的姑娘讲清楚,为什么她不应该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
杀手放弃了自己不擅长的解释,直接问月予忆:
“整个院子只有这一张床吗?”
月予忆点头,有些幽怨地说:
“我昨晚一直忙着给你处理伤口,还要处理院子里的尸体,已经熬了一个通宵了。所以你现在能让我睡觉了吗?”
说完,月予忆干脆利落地脱下了自己的白色宽袖外衫。
杀手迅速移开了目光,狠狠地闭上了眼睛,极力维持冷静的声线低声吼了一句:
“你别动,先让我出去,我今晚不睡了!”
月予忆直截了当地否决了杀手的提议:
“你现在必须好好休息,不能出去乱跑。”
又一件衣衫被褪下的声音,在静谧的月色下、在杀手的耳中,无限放大。
杀手紧闭着眼睛,咬紧了后槽牙。
“我去找其他的地方住。”
“不行,不许赖账。”
“我不是要赖账!你,你不能和我睡在一……你别再脱了!”
杀手声音急促慌乱,迅速伸出胳膊探向月予忆的方向,试图制止她的动作。
可掌心触碰到的不是布料,而是一片细腻的肌肤。
杀手如同被烈火灼烫一般迅速收回了手。
“你拉我的手腕干什么?哦,我睡觉很安稳的,不会碰到你的伤口,你放心。”
月予忆淡定地说着。
杀手实在是坐不住了。
他翻身想要跳下床榻。
他受过训练,黑夜不会对他的行动造成多大影响。
但是今夜存在一个变数,一个无可忽视的决定性变数。
月予忆强硬地把杀手按回了床上。
“都说了,就算无聊也不能出门,等养好伤再说。我是医者,我要对你负责的!”
被一个姑娘按在床上,还被承诺了“对你负责”,这听起来越来越像同僚们胡扯的暧昧故事了。
但杀手现在没有一丝一毫的暧昧心思。
他心头被没来由的烦躁情绪笼罩着,最后变成越发嘶哑的嗓音。
“我没办法对你负责。”
他不知道缥缈川究竟在何处,也不知道月予忆究竟是何人。
只有一点可以确定,杀手没办法允许自己毁了月予忆的清白。
即使什么都不会发生,即使谁都不会知道,即使月予忆根本不懂这些世俗礼节。
但是杀手不允许。
月予忆不懂这些,他不能不懂。
他已经是烂在尸山血海里的人了,他不能再毁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毁了如此澄澈通透的月予忆。
月予忆不解地问:
“你为什么要对我负责?你养好伤之后付钱给我就行。”
杀手依旧被月予忆按着肩膀,按在床榻上。
月予忆身上淡淡的草药香气拂过杀手的鼻尖,于此时显得格外不合时宜。
杀手终于探起身,反手攥住了月予忆纤细的手腕。
他紧闭着双眼,低声说:
“你的清白、你的名声,你师尊没教过你这些,但是……”
“啊。”
月予忆以一个短促的音节接过了杀手只说了一半的话。
然后她轻笑了一声:
“我明白了。”
她轻叹一声,松开了放在了杀手肩上的手。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意思。你果然是个好人。”
杀手不能理解这两句话之间有什么联系。
沉默片刻,月予忆继续说:
“离开缥缈川之后,我听说了一些属于外面的世界的规则。比如你刚才说的这些。但你说的不对,清白和名声不是以这种方式定义的。”
月予忆的指腹按在杀手的眼角某处,他不控制地睁开了眼睛。
月色下,月予忆穿着素色的里衣,长发被月光镀上银霜。
杀手瞳孔一颤,迅速移开了视线。
月予忆轻声说:
“我会救任何一个求助于我的病人,这是我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