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寒霜楼的寒月。”
“寒霜楼是仙门吗?她是仙人吗?”
面对程至山的问题,景澈有些哭笑不得地回答:
“寒霜楼是仙界的一个门派,寒月是在寒霜楼修行的修真者……可以说是仙人。”
这句话说完,景澈看到程至山的表情变了带着惊叹,又带着沮丧,混杂成了景澈看不懂的样子。
程至山的眉毛都拧成了疙瘩,一会儿傻笑,一会儿笑得像是在哭。
许久程至山之后,终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问景澈:
“仙长,我也能成为……成为修真者吗?”
“你想修真?”
“我想加入寒霜楼!”
景澈差点被呛到。
他重新打量着面前的程至山。在人界待了太久,说“程至山是景澈看着长大的”没有丝毫问题。
景澈看着眼睛亮晶晶、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的程至山,露出了一个了然的淡笑。
“你喜欢寒月?”
“啊?不是不是不是……”
程至山慌乱地摆手,支支吾吾半天,说着什么“只是敬佩”、“心生向往”,可眼里的情感完全无从掩饰。
原来喜欢是这么明显的事。
景澈像是在感慨着如今的程至山,又像是在感慨曾经的自已。他该庆幸这二十年停留于人间,才懂了前世几千年都没明悟的许多事。
如果喜欢是这么明显的事情,师尊会看不出吗?
看不出,还是装作看不出,还是故意不想看出。
心口隐隐传来抽痛感,景澈收敛了情绪,对程至山说:
“我不清楚寒霜楼收徒的规矩,也不知道你能否通过寒霜楼的考验。修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事情,而且……”
景澈顿了顿,决定向程至山说清楚:
“就算你加入了寒霜楼,能否站在寒月身边也无从揣测。她修行了数百年,如今修为在金丹期之上,她说不定已有仙侣,又或者并无这种打算。你……想好了?”
“仙长,我明白的。”
程至山笑着回答:“我知道您的意思,也知道自已要做什么。仙长,我不知道怎么跟您说,刚才看见寒月仙人的时候,我,我就好像……”
少年麦色的脸颊再次泛起红晕:
“说不出来,就只想着,如果这辈子没遇到她,就算白活了。仙长,我是不是挺没出息的?”
景澈沉默了许久,又说:
“修真不是这么草率就能决定的事情,你也不该为了寒月,就选择一条完全陌生的路,这对你和寒月都不公平。”
程至山坚定地说:
“仙长,我根本不懂什么修真、什么金丹,但刚才那些怪物闯进村子里的时候,您带我们护在村子前面,护住了其他人。仙长,我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你……”
“寒月仙人只是让我下定了决心,我一直都想修真,真的!不管寒霜楼收不收我,我总要试试。寒月仙人她……她看不上我是当然的事情,我有什么值得人家喜欢的。”
程至山不好意思地笑着:“只要能见到她,我就满足了。”
景澈被这句话触动,用略有些干涩的声音问:
“即使得不到结果,也要到她身边?”
程至山点头,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景澈深吸了一口气,又问:
“如果寒月发现了,因此厌恶你,怎么办?”
程至山努力想了想,坚定地回答:
“我不会因为我的私心去惹她烦,但如果我真的让她厌恶了,那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我会从她身边消失的!”
说完,程至山又后知后觉地羞赧,笑着挠头:“前提是我能让她认识我,我得有本事站在她身边,要不说这些不都是梦话嘛……”
那天和程至山究竟聊了多久,景澈有些记不清了。
只知道天亮之后,他和程至山都收拾好了行囊。
“你爹娘同意你和我走?”
“嗯!爹娘一直说我是被仙人赐福的孩子,我有仙缘,就该像仙长一样保护苍生。”
“……好,我会带你去寒霜楼,之后就只能靠你自已了。”
“多谢仙长!仙长,那您要去哪里?”
“我要回去了,我也有要去见的人。”
“仙长,我们一直没敢问您,您是哪个门派的仙人啊?”
“万渺宗。”
“万渺宗,我记住了!对了仙长,您说您的师承不能轻易收徒。那您的师尊是谁?”
景澈顿了一下,用轻而又轻的声音说:
“月予忆。”
所谓红尘修炼,原来就是这样一回事。
有人为斩断红尘而修真,有人不舍得道飞升只为眷恋凡尘。有人追寻心中所念,便舍去凡尘奔赴仙界,有人自仙界遁入尘世,又终于参破心念,决心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
说到底都是自已的选择。
这二十年,景澈不知道自已的红尘修行是否算过了关。
但是他终于看透了自已的心。
哪里需要那么多纠结和迟疑呢,他只是喜欢她而已,只是想永远留在她身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