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唳再次见识到了月予忆的精湛演技。
从熊康华的办公室离开,拿到他的专属手环和作战服,前往体检部门做检查,收到一份各项指标全都被标注为“异常”的检测报告。
“闻唳你好,欢迎加入绿色曼陀罗,接下来好好调养身体吧,你的身体必须得到充分休息了。”
体检部门的余暖叮嘱了闻唳之后,转过来对月予忆说:
“小忆,闻唳现在这个身体状况和你刚来的时候很类似,都是受训过度的结果。你这段时间带他好好休息一下吧,正好你自已也该休息一下了。”
自从基地丧尸小队的一员大将——柳明村,S级土系异能者——半年前战死之后,基地夜间的紧急任务全都落在了月予忆的头上。
精神压力加上越发玩命的战斗方式,让月予忆这半年不知道多少次被体检部门的负责人余暖强制抓过去休息。
好在现在有闻唳过来帮忙,他们两个互相照应着,多少能轻松一些。
月予忆点头,对余暖笑了笑:
“知道啦!”
月予忆全程都带着和往常毫无差别的笑容,仿佛闻唳刚才所感受到的都是幻觉。
直到月予忆带着闻唳前往了筒子楼。
一路上,月予忆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她依旧轻松地和路上遇到的所有人打招呼,可闻唳心中的不安却随之逐渐加重。
闻唳沉默地跟在月予忆身后,看着月予忆用最阳光的笑容和最甜蜜的声音换来所有人的喜爱。
一切都没有不同。
依旧是阳光灼目的夏日,依旧是充满欢笑声的绿色曼陀罗基地,依旧是那件织着灿金色小月亮的白色毛衣。
直到再次踏上了木质楼梯,熟悉的吱呀声再次在脚下响起。
两人的脚步声在无人的走廊中共频,除此之外,更为明显的是闻唳的呼吸声。
闻唳看得到,月予忆的眼底的笑意正在逐渐消融,只剩下嘴角浮于表面的弧度撑起她最后的伪装。
闻唳停在了自已的新宿舍门前。
左手的手环扫过,门开了。
空旷但整洁的房间里背着阳光,黯淡的不像话。有细微的飞灰随着开门的微风而扬起,以颓废的舞蹈迎接这个房间的新主人。
闻唳走到房间的中心位置,努力唤醒自已向来迟钝的回忆能力。
月予忆的房间是不是和这里的布局很像?
靠左的单人床,靠右的书桌、椅子、衣柜,还有最重要的——
S级异能者的房间中必备的异能监测设施。
这个房间中的监测设施还没有正式启动,沉默的空间里只有机器准备开始运作的微弱声响。
一声沉闷的关门声打破了寂静。
熟悉的战栗感再次密密麻麻地攀满了闻唳的后背,紧接着,是月予忆平淡的声音:
“那个阿姨不是我妈妈。”
闻唳没有回头,也没有应答。
他听着月予忆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自已,如同某种宣判好戏开场的节奏。
“我就该一直对这个世界悲观至极才好。没有希望,就不用失望了。”
声音逐渐逼近,平静的声线里隐隐听得到理智逐渐迸裂的声音。
闻唳的呼吸随之颤抖。
脚步声停在了身后。
“闻唳,刚才华子叔问你停留时限的时候,你犹豫了。”
月予忆的声音轻飘飘的。
下一秒,她用冰凉的手掌钳住了闻唳的手腕,硬生生地把闻唳拽得转了个身,逼迫闻唳与她对视。
月予忆微微仰起头,嘴角不见丝毫笑意,声音不带丝毫温度:
“你犹豫了。”
没有问为什么,没有责备和埋怨,只是简短的陈述。
熟悉的战栗感再次顺着月予忆的眼神攀附至闻唳的灵魂深处。
闻唳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
“对不起。”
太奇妙了。
闻唳在心中诧异地审判着说出了这句话的自已。
他曾经对任何人、任何事道歉过吗?从没有过吧?
可如今,月予忆甚至没有开口质问和指责,这句道歉就顺理成章地从闻唳的口中说了出来。
这句话说出口的一瞬间,闻唳居然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的轻松感。
月予忆低叹了一声,微微踮起脚,贴到闻唳的耳边说:
“不行,只是这一句还不够。”
闻唳按捺着胸腔中疯狂的心跳,低声问月予忆:
“你要我怎么补偿?我没什么能偿还给你的。”
他曾侧目旁观的丰沛情感太多,对世界的爱憎又太透彻,因此到最后,真正留给属于“闻唳”自已的情感所剩无几。
如果月予忆想从闻唳这里得到的补偿是“爱”,闻唳实在是做不到。
荒芜的心脏从没感受到“爱”,又怎么有本事能把这样奢侈的情感补偿给另一个同样荒芜的灵魂。
闻唳等待着月予忆的回答,他想知道月予忆究竟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又究竟能得到什么。
她和他那么像,她难道不知道任何索求都是徒劳无功吗?
闻唳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