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玖忆用了许久,久到何处归来山又逢早春,他才教会白清。
白清有时会作画,至于画技从何而来,与池玖忆无关了。
十岁时白清的一幅画,让池玖忆兴建一方莲池。
那幅画中廊围莲池,二阙口七石阶。小荷碧绿圆覆池,粉白紫莲浮香绕,白岁长辫玉铃系,白衫之人靠望柱。
白清是黑发,自来何处归来山便一直是乌发柔顺,池玖忆隐约记得,白清原是白发的,白发过腰,在何时?
不记得了。
何处归来山上没有长廊,唯有几处亭错落,于是池玖忆在屋前挖了池子,种莲荷,再摆上棋局。
白清执白子,池玖忆执黑子。
年光似鸟翩翩过,世事如棋局局新。
好像会有些恍惚,
池玖忆输了。
一如既往。
十岁的白清棋技已胜池玖忆。
而池玖忆只是转首一看,回首一笑:“看,莲花开了。”
的确,莲花已开。
莲花出淤泥而不深,濯清之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亵玩焉。
池玖忆本欲教白清爱莲说,可白清已会。
“你从何处学的。”
白清不答,只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杏,花之何者也?”
细细思索,池玖忆笑答:“花之使者也。”
杏花,早春之使,确为使者。
自从与白忆昔独谈后,池玖忆喜觉白清终于开始长了。
至十岁时,白清才如常人,吐字成句,反应及时,只是改不了某些习惯。
例如那句“别碰我。”
东亭的菊花开了,一片不成海。
池玖忆莞尔言:“采菊东亭下,悠然见……”
“南山,”看不清脸庞的少年道,“南山居,白发仙客不入世。你若要来寻我,来南山居便是。”
“南山非是在人境,车马喧扰梦,去清幽之境才见得到南山居。”
念诗:“结户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心远了,有人欲不止。”
轻笑声:“这是,指桑骂槐?”
“你不同。他们是欲,你是情。”
“我能当夸赞吗?”
“不可。”
无可奈何:“如若我不知何处去寻南山居,我该怎么见你。”
“追着风的方向,你便能见到我与南山居。”
问:“无论何时?”
“心诚,便可。”
何处望南山?满眼何处归来山。
“南山,”十岁的白清接过那句诗,”悠然见南山。”
南山,南山居。白清又在想何时离开了。
“别动。”
十一岁的白清不乐意:“不要。”
"在我怀中乖乖坐着不好吗?”
白清毫不顾池玖忆的面子,道:“嗯。”
池玖忆学来了白清的轻叹一声,叹言:“我腿又不麻,多坐会是让你坐立难安了吗?"”
白清后背贴上了池玖忆的胸膛,道:“我都十一了。”
“你都十一了,怎么还是这么小的一只。”
对于白清的体形,池玖忆总爱叹息。
都十一了,才有八岁样,那岂不是他要十来年才能等到白三青长大。
有些不想等。
白清沉默不语。
“你快快长大好不好?”
快长大?白清未看池玖忆一眼,只心道:我不盼着长大,我只想离开。
“这细手嫩臂小腿纤腰的,能跑吗?不能就听话乖乖待在我怀中。”
白清能坐能站,但跑不了,连走几步都会摔倒,令池玖忆恨不得日日抱着白清走,好让白清双脚不沾地。
“听话,别走了,就在我怀中吧。”
白清不作反应。
池玖忆无奈:“怎么又成这样了。”
此时此刻,白清仿佛变回了八岁前的模样,毫无反应。
“你难不成是瓷做的,”池玖忆看见了白清身上的裂纹,叫了声,“瓷娃娃。”
骤起风,似拍了拍池玖忆肩膀。
看得出,很气。
池玖忆莫名来了兴趣:“瓷人。”
“……”
风可能不想理池玖忆了,虚扯了扯池玖忆发丝,便走了。
“瓷人。”
白清未有反应?
啧了声,池玖忆继续翻阅医书,顺手给白清换了个双手环颈的姿势。有些松,是白清不想吧。
池玖忆教不会白清,唯有白清去学。
“师叔,我要不要裹脚?”
“为何想该不该裹脚。”
“我,”清宁咬唇,有了犹豫,“山下的女孩个个都裹脚。”
"那是山下,山上听谁的。”
清宁先看向了池玖忆怀中才五岁的小白清,才看向池玖忆,不言而喻。
“听师叔。”
池玖忆欲启唇,却一顿。
“不过总角之龄便裹脚,”白发遮眼的少年立于身前,道,“残身摧智。”
“本应是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