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之前的那间房,推开窗便能看见外面的街道,窗台上种的不知名绿色植物,已经开出了蓝色的小花。
一簇一簇,看着尤为可爱。
折腾一夜,沈俞安困了厉害,打了个哈欠,也不管顾砚初再那边捣鼓什么,直接躺在床上,侧身往里挪了下,伸手拉过了被子。
顾砚初转头时沈俞安已经睡着了,缓步走进床榻,蹲下身子,认真的看着睡着的人,看了很久。
方才脱了鞋小心的钻进他的怀里。
沈俞安睡的并不怎么安稳,他很累,也困的厉害,好像做了一个梦,压抑的厉害,昏昏沉沉,越睡越困。
醒也醒不过来,不断的下沉。
画面定格,沈俞安好像躺在什么地方,脸上像是盖了什么东西,一片蒙蒙的白,很快白色被掀开,露出了现代父母,以及哥哥的脸。
他们面容悲戚,眼角还挂着泪。
在梦中沈俞安是无所不能,能听见,能看见,意识清醒,却动不了。
过了好一会才发现,他现在是个尸体,刚刚掀开的是蒙在身上的白布。
“阿越........怎么会.........都是我的错.........”
听到哭声,沈俞安抬眼去看,平静的看着哭红双眼的人,那双从未给过他温柔的眼睛,到此时也没有直视他。
只是趴在父亲怀里哭。
为什么会哭呢?沈俞安有些不解,不是说宁愿没生过他吗?
活着的时候毫不在乎,死了才来后悔吗?
他那天才哥哥也是,不停的伸手碰触他的脸,唤他的名字。
只是他已经死了,活着没有给过的爱,死了也不需要,下意识的偏了下头。
沈俞安发现他能动了,毫不犹豫的起身离开,不想在待在这种氛围下,实在是.......
有些尴尬。
推门出去就是灵堂,那边的父母一身黑衣,胸带白花,时不时的低头抹着眼泪。
沈俞安站在这一道门的中间,身后是自己的尸体,三人围在他窗前哭,身前是灵堂,那三人依旧在哭。
沈俞安握着门把手,牙齿咬在舌尖上,想着若是咬疼了,是不是就能醒了。
结果是不行。
就这样不尴不尬的参加完自己的葬礼,然后他看见了林浩,穿着正式的警服一路走进来。
他看见自己的父母走上前,小心的询问他是否犯了什么事。
沈俞安定定的望过去,明明对他们没有了期待,却还是会心疼。
沈俞安看见林浩递过去了一个小盒子以及一张照片。
视线凝在照片上再也移不来了,照片上的自己穿着同样的警服,帽子上的警徽熠熠生辉。
盒子里躺着一枚奖章。
听着林浩跟他父母讲述他所做的事情,救的那些人,听着听着,忽然一滴泪滑了下来。
真好,都还活着。
真好。
他现在也算是烈士了吧。
对于前世的种种他终于释怀了。
现在该回去了吧,沈俞安心里想着,他真的很累,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很快画面轮转,是一间很暗很暗的屋子。
沈俞安站在原地,眯着眼睛适应光线,屋里实在是太过昏暗,不知是黑夜还是阴天。
直到看见了一些光亮,才开始打量四周。
墙壁最上方的角落处有个小小的窗,光线从窗子中穿过,落在地上。
地上堆满了杂物,半人高的大木箱,破旧的木桶,杂七杂八的工具,还有散落的木条。
“唔........”
一声短促的呼痛声,引起的沈俞安的注意,缓缓转头,不曾注意过的角落里缩着一个小小孩童。
头发杂乱,衣不蔽体,裸露在外的肌肤全是深浅不一的伤痕,一时间无法分辨哪侧是正面。
沈俞安看到那身影,心头忽的一跳,想要上前看清楚些,却又害怕是他心中所想。
踌躇了许久,才缓步走近,蹲在那孩童身侧,试探的伸手过去,去拨弄那干枯的发丝,手指却从中穿过。
碰不到,摸不着。
沈俞安将发着颤的手指攥紧手心,碰不到反而让他松了一口。
他该走的,不管这孩子是谁他都该走。
可他就是挪不动脚,沉默的看着蜷缩的孩子,手一遍一遍的伸过去又收了回来,最终只是坐在他身侧。
静静的在等一个答案。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上的小小身影,动了动,发丝掀起,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沈俞安瞳孔骤缩,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阿初.......”
心脏疼的厉害,试了好多次,都没有办法将那个小小的身影搂进怀里。
背上的伤口密布,皮肉外翻,干涸的血液黏在衣服上,脑中蓦然想到了根带着倒刺的鞭子。
沈俞安用力的攥了攥手,声音都跟着打颤,“阿初........”
又过了许久小阿初睁开眼睛,眼神犹如黑潭,里面是一片死寂,像是已经习惯了,撑着自己的身体,缓缓坐了起来。
每一个动作都用尽了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