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你可知罪!”
永徽帝一向是个仁慈的皇帝。
据说之前上朝的时候有宫人忘记准备茶水,一整个早朝他都忍住没有要茶,事后太后问及他说不忍心宫人受罚。
他性子仁和更胜于怀闵帝,对宫人都是如此体恤,朝臣们更是鲜少见过他发火的时候。
此时就连皇后都没想到叶锦一首诗,竟是惹了永徽帝龙颜大怒!
原本这坑是皇后为萧雪棠准备的,可叶锦跳了进去,皇后此时也只能袖手旁观。
叶锦也没料到竟有此惊变,顿时反应过来,连忙匍匐跪在地上请罪道:“臣女……臣女所犯何罪,还请圣上明示。”
她话音落下,众人倒抽了口凉气,惊恐的目光看着叶锦。
圣上震怒,此时无论任何原因应该直接请罪才是,竟还有人反过来质问天子?
这叶锦,可真是胆大包天啊!
此时众人倒是误会了叶锦,她还真不是故意的。
虽然叶锦来了京都这么久,时常出入宫中,但都是为了左右逢源讨好皇后还来不及,根本就没踏实学过宫规。
毕竟叶锦一向立的是活泼不守规矩的人设,纵使她在礼仪上稍微有些瑕疵,但帝后见惯了京都这些恪守礼仪、一板一眼的贵女们,反倒还会因为一点小错误记住她——
叶锦的这一招在平常时候或许还真的管用,可此时天子正在气头上,她此时一番话却无异于火上浇油!
若是性子暴烈的帝王,叶锦此时已经被拖下去砍脑袋了,所幸的是叶锦遇见的是一个难得仁慈帝王。
永徽帝此时一阵头疼,却是怒极反笑,看着叶锦道:“这首诗,当真是你作的?”
“是……”
叶锦刚想说是,但她伶俐的意识到此时永徽帝脸上神色过于骇人,便将话到嘴边变了……
“是臣女,之前在孤本上见过这首诗,摘抄借鉴,请圣上恕罪,臣女不是有心!”
一番话顿时引起一阵哗然,一旁的萧云霓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道:“叶锦,方才皇后娘娘都说了要自己做的诗才算数,你不是自负出身隐世之家,才高八斗,怎么连首绝句都做不出来还要抄?”
叶锦分神狠狠瞪了萧云霓一眼,那眼神恨不得将萧云霓大卸八块!
但在永徽帝面前,却是战战兢兢道:“圣上臣女只是一时糊涂担心做不出诗句被娘娘怪罪,才借鉴了一首,此时臣女又重新想了一首出来,还请圣上给臣女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说完叶锦跪在地上,一副卑谦至极的样子……
永徽帝此时不发一言,阴郁着脸色,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皇后清楚他定是在想谢婉月那个贱人,而萧雪棠则知道的比皇后更多一些……
这首《相思》,是谢贵妃亲自为永徽帝作曲所填的词。
当年谢贵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不轻易的作诗写赋,唯一的一首留存的笔墨就是这首。
只是那首《相思》,萧雪棠昔年只听过谢贵妃吟唱过一遍,永徽帝想要将其抄写下来,却被谢贵妃阻止了。
当时贵妃说,希望这首诗成为二人之间的定情秘密,不必外传。
做为在场第三人的萧雪棠被忽视的很彻底。
但,这并不妨碍萧雪棠过耳不忘,纵使过了十余年,却依旧记得清清楚楚,所以也正是方才永徽帝乍见叶锦所做绝句那般失态的原因。
永徽帝见叶锦跪在地上,请罪认错十分诚恳,一时心中怒意消了几分……
当时贵妃填词的时候并没有说是她自己原创,或许也是在孤本中无意间看到,永徽帝也不是那般不讲道理的帝王,便没再迁怒叶锦。
“起来吧。”
永徽帝冷冷道。
永徽帝心中疑心解了,但此时萧雪棠心中却是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因为她比永徽帝清楚,叶锦的这些诗词根本不是什么在孤本中看过……
这些东西,原本不该属于这个时代,而是属于千百年后!
可为什么当年,贵妃醉酒后,信手拈来填了后世的诗,酒醒后却要将一切焚毁,不许流传……
这一切只有一个可能……
贵妃,也是从后世来的!
顿时萧雪棠身上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神色既震惊,又惶恐,还有……不安。
此时叶锦诚惶诚恐起身。
重新做了一首《南歌子》,那句后世流传百年的‘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本该是艳惊四座的。
可是方才叶锦的那首诗险些闯下了弥天大祸,底下的人可不敢夸她了,就连永徽帝也是意兴阑珊的样子。
他几次想离开,却被皇后柔声劝住了。
永徽帝想着蔺巽的终身大事,避免再拖下去,这位大胤倚靠的摄政王真的要去出家,他还是忍耐等到结果揭晓的时候。
最终,赢的是……萧雪棠!
叶锦脸上狞色险些没忍住。
这萧雪棠随手作的一首七言,平平无奇,凭什么和她的千古绝句比?
凭什么?!
可方才叶锦的诗已经有冒犯天子在先,且有剽窃之嫌,她的这首再好也没能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