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一根根掰开何晚玉的手指,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临走前,说很想你。”
“你也不必执拗我的原谅,我根本就不恨你,你对不起的人是他。”
沈星河说完,何晚玉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像是陷入了时光的回忆中。
接着,嘴里发出“咕咕”声,一口鲜血吐出来。
“快来人。”沈星河冲着门外大喊。
最先冲进来的是一名五六十岁的清瘦老者,接着是一群护士和医生。
沈星河被挤到外围,被人群挡住了视线。
他慢慢转身,向病房外走去。
“星河——”
一声凄厉的呼喊,带着愧疚和自责,何晚玉的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接着又无力地慢慢垂下。
“晚玉——”一道苍老的声音悲痛欲绝,“你醒醒,不要抛下我——”
走在医院走廊上的沈星河,突然脚下踉跄,随即紧紧捂住胸口,那里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不得不靠着墙壁,等这阵刺痛过去再继续往前走。
“晚玉啊——你醒醒——”
病房里传出深情又悲痛的呼喊,顺着廊道钻进沈星河的耳朵里。
他停下脚步,终究没有回头。
※※※
沈星河在马路上走了很久,一直走到再也走不动,才打车去酒店。
酒店里,佳俊和亚历山大正大眼瞪小眼。
佳俊指着亚历山大手机里的照片,质疑道:
“你抱过我?谁知道你这照片是不是P的?反正我就要待在酒店,我才不跟你走。”
亚历山大无奈地耸耸肩:
“你爸爸让我过来照顾你,你可以问问他,我是他的高中同学,是他的铁哥们。”
“我跟爸爸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没接,我现在不能跟你出去。”
佳俊心里有些恐慌,沈星河一直不接电话,佳俊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多久才回来,他心里特别没底。
要不是有陌生人在场,他估计会哭,之所以没哭是不想让人看出他害怕不安。
昨天晚上他跟柳芽打着电话不小心睡着了,一觉睡到天大亮,被敲门声吵醒,一个自称是亚历山大的人站在门外。
佳俊本来以为亚历山大是个外国人,没想到竟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心理上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尽管如此,佳俊还是坚决不跟着他出去,只想待在酒店等沈星河回来。
看见沈星河回来,佳俊跑过去紧紧抱住他的腰,哽咽道:“爸爸,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亚历山大也走过来,本来想捶沈星河一下,看见他脸色不太好看,又改成拍了拍他的肩。
“这小家伙防范意识还挺强,无论我怎么劝说,他就是不出去。”
“麻烦你了。”
亚历山大瞪大双眼,一副表情惊讶的样子:“沈老板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我可记得上学那会,有一次你扭伤了脚,我累得一身汗把你背到医务室,你愣是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
沈星河抬眼望了他一眼,亚历山大立刻举手投降:
“虽然你没说,但是用行动表示了,请我吃了一个星期的肯德基,我跟炸鸡和汉堡的仇,就是那时候结下的。”
沈星河蹲下来,用手擦去佳俊脸上的泪:
“对不起,爸爸有特别重要,特别紧急的事情要处理,实在不方便接电话。”
佳俊仰着脸,懂事地问:“那你现在处理完了么?”
沈星河点点头,“或许,处理完了,你跟着这个叔叔先去吃饭,我在这休息一会。”
佳俊看了看亚历山大,又看看疲惫的沈星河,勉强地点点头,小声地问:
“这个叔叔不是中国人么,他姓什么?”
沈星河:“叫他亚历山大就行,自从他把国籍改了之后,就没资格用老祖宗传下来的姓氏。”
佳俊郑重地点点头。
亚历山大:“嘿嘿,你不觉得自己的笑话很冷么?”
沈星河挑眉:“那叫你中文名字?”
亚历山大拉着佳俊的手往外走:
“用不着。”
那气鼓鼓又急着往外走的样子,佳俊觉得好奇。
他不知道,亚历山大的中文名字——赖月京,谁也不能提,谁提了他跟谁恼。
当年赖月京急匆匆地出国留学,跟这个有莫大的关系,他再也受不了同学们“月经月经”地喊他。
***
沈星河一觉睡到下午五点,亚历山大带着佳俊回来。
佳俊睡着了,是被背回来的。
亚历山大一见了沈星河就开始告状:
“行啊,老大,高中时我被你欺负,现在我中年了又被你儿子欺负。
从埃菲尔铁塔回来的时候,他说想去厕所,我带他去收费厕所,他不愿意说要体验一下免费厕所。可免费厕所人多啊,需要排队,他说自己累了让我帮他排,好不容易排上了,他又嫌脏——”
“你别光顾着喝酒,有没有听我说话?”
沈星河坐在吧台上一直默默地喝酒。
赖月京夺下他手里的酒杯:
“你这个人从来都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