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片从左从到右,依次排序,同一位置、同一群人,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群年轻脸孔越来越年长,人数也越来越少,从开始的20来人,以每年减少3-5人速度,到最后面只剩下两人,一个老头和一个老婆婆。
最后一张相片的时间是2015年,离现在已经过去了9年。
人群上方的旗帜鲜艳,身后山脉葱郁,仿佛诉说着往日的繁荣昌盛。
但随着岁月流逝,青春不在,人员缺失,最后变成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像极了今天的朱村,垂垂老矣,没有一点生机与希望。
除了墙上的相片,屋内摆放着两张陈旧的木桌子,跟八十年代农村学生的课室差不多模样,桌子上摆着笔和几份资料和几本书,看上去像办公的地方。
最后,他将目光放在另一张桌子上,那个放了一个缺了一个角的水杯,杯里的水还温热,看样子早上有人来过。
纳兰风野找来一张椅子坐了下来,随手拿起一本书翻开。
他在等,等村长回来。
屋外,一名头发苍苍的老婆婆从远处走,手上拎着一包什么。
老头见状,停下手中活,走到红旗杆下,将旗帜降下来,拆下,接过老婆婆手上的东西。
那是一面刚缝制好的国旗,鲜艳无比。
老头将新国旗绑在旗杆上,扯了扯绳子。
老婆婆掏出一个巴掌大小播放器,摁下按钮。
随着国歌奏起,红旗徐徐上升。
纳兰风野听到声音,凑到窗前看外看。
窗外的空地上,杂草已除尽,露出新翻的土黄色的泥丕,一面鲜艳的旗帜迎风升起,像初升的太阳,充满了朝气。
只是,那磁带卡带的声音太明显了,破坏了这一刻的美好。
老头是升旗手,旁边站了一位表情肃穆的老婆婆,她一只手掌举在额前,目光随着国旗上升而转动。
风吹起了他俩一头银发,以及眼角里留下沉重的岁月痕迹。
国歌奏完,国旗碰顶,早一秒太早,迟一秒太迟,时间刚刚好,就像经过多年训练的神枪手,每一次百发百中。
纳兰风野怀着复杂的心情看完一幕。
作为曾经的风朝太子、将领,他太懂一面旗帜的含义。
在战场上,旗帜就是风向标,就是希望。
在国家领土上,旗帜代表一个皇朝,代表权力。
子民将旗帜的热爱刻进骨子里,代表着对这片土地的热爱。
只是,任何一个时代的传承都需要年轻人,需要源源不断的新生命,但眼前两名垂垂老者,谈何传承?
门被推开,老头和老太先后走了进来。
老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前的纳兰风野,先是一愣,继而发怒:“怎么是你,你还没走吗?”
“我在等村长。”纳兰风野缓缓开口,可能被他们升国旗那一幕打动了,语气缓和了一些,没有之前的冷淡与压迫感。
“我都说了,我们朱村的事,与外人无关。”老头冷哼一句。
“我不是外人,复姓纳兰,曾经也是生长在这片土上的子民,只是后来......迁移了,我是回来寻根的外乡人。”纳兰风野开始编故事,不过他可不是乱编。
既然皇墓在此,他有理由相信这片土地就是千年前风朝的领土,而作为皇朝姓氏,一定曾经在这片土地上出现过。
“我祖祖辈辈生长在这儿,从没听说过纳兰姓氏,年轻人,赶紧离开吧,这里可不是你玩乐的地方。”老头下了逐客令。
“你没听过不代表没有,我要找村长。”纳兰风野索性坐了下来,重新翻阅手上那发黄的书。
“你......”老头气得胡子乱颤。
“老头。”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站在老头后面的老婆婆突然开口,浑浊的双睛看向纳兰风野。
“这位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老婆婆将手中的播音机放在桌面,问。
“纳兰风野。”他头也不抬地答。
“是你的长辈让你回乡寻亲?”
纳兰风野怔了一下,最后“嗯”了一声。
“请问贵长辈如何称呼?”
“他们......早已离世了,是我在一本发黄的书上看到一张书签,让有缘的见字的子孙回来一趟。”纳兰风野继续编。
“奇迹呀!”老婆婆突然眼前一亮,抓住老头的双手激动地说,“还记得我以前跟你提过吗,在我娘家有个传说,在河的另一边有个小岛,那里住着十几户人家,突然有一天,乌云压顶,倾盆大雨下了三天三夜,待雨消停后,那几户人家连同小岛一起消失了。”
“他们就是复姓纳兰,这个姓氏太特别了,以至于只有三岁的我也能记住。”
“你也知道是传说,怎么能当真?”老头没好气道。
“这是真的,我娘家村里的人都知道这传说,并且认为他们以后一定会回来,你看这小伙子长得精神气足,回乡寻亲,又是复姓纳兰,老头,他一定就是岛上的后人,他们真的回来了、真的回来了。”老婆婆激动得眼泛泪光,目光不停地打量纳兰风野。
纳兰风野闻言,翻书的动作一顿,看向老婆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