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南站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人随着人流走走停停,各个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一双眼睛震惊而迷茫——
震惊首都繁华,迷茫自身渺小。
乘客里主要有两种人,一是春节结束,因着国家开放新政策特意跑京都寻工作机会的工农;二是高校开学期,来自五湖四海的返校生。
“嘿嘿,前往三里巷,杨家胡同,元乔街……”
“哥,俺知道一家特便宜的招待所……”
“滴滴。”
刚下车的青年平静眼神巡视一圈,只觉比上一年更繁华喧嚣。
隔壁乘务员卯足劲提着行李袋,太阳穴青筋暴凸,细细肩带勒得手指头差点断掉,:“同志,瞧着瘦瘦高高的,行李真是重!”
闻言他莞尔,熟练得掏两颗冻梨塞乘务员衣兜:“谢谢同志,家里带的特产,希望你能喜欢。”
“不不不,俺不能收。”
乘务员急了,想推拒可手里行囊沉重:“同、同志您别客气,俺们有、有规定不拿群众东西。”
“不要紧,两颗冻梨而已。”
闲聊间,青年跟乘务员拖着行李从站台到车站里面。乘务员把行李置于地面,只觉浑身轻松。
“同志,你是要到哪里的,带两袋行李可难坐车。”
“有人接。”
闻言,他摸摸脑袋:“那同志您慢慢等,我忙自己的事情了。”
“嗯,谢谢同志。”
乘务员走两步,刚踏上列车不知怎的回首,一眼看见有个高出人群一个头的挺拔男人来到青年身侧聊两句,言笑晏晏,单手提着鼓鼓囊囊的编织袋离开。
他不由揉揉眼睛,垂眼看看自己勒得发红,不曾消肿的手。
“……”
咱就是说,真伤人啊!
卫峰掂量着行李袋的重量,摸摸开路,半晌再上一辆车。
“打算到哪里?”
“回校。”
半晌,卫峰帮着把行李搬到四楼宿舍。
因着来得早些宿舍不曾有人,而离开前特意紧闭门窗,屋里不算脏。卫峰首先开窗,沾湿毛巾擦擦桌面,床。
由家到京都的列车要坐一天,心大些的倒能睡睡,而像李毓这么谨慎的人,只怕阖眼都不阖久一些。
他抱着青年坐桌面,拇指揉散眉间疲倦。
“我整理,你眯一觉。”
“……”
青年坐着刚刚擦干净的桌面,认认真真打量着面前人,忽然双臂伸开,揽着人的脖颈下压。
阴影里,呼吸绵长,温热。
“真殷勤。”
卫峰凤眸幽暗,手圈着面前细韧的腰肢,声音有些哑,带着笑意:“是啊,难得看上一个,不殷勤点,哪一天跑掉可糟糕了。”
“不跑。”
亲密结束,沈裕回床铺睡觉,卫峰慢慢整理着行囊里的东西。沉甸甸的编织袋里有糍粑,鱼丸,霜柿,蜂蜜等等……
许久,窗影拉长,橘黄暖芒洋洋洒洒落屋里,周围亮堂。
举目,晚霞漫天。
卫峰倚靠着寝室的墙,临窗点燃一根烟,袅袅烟痕顺着风飘屋里……
男人瞥一眼睡得正香的人,燃亮烟蒂骤熄,摸摸尚有余温的焦黑烟蒂,收回烟盒。
抽烟是坏习惯,得改。
傍晚,夕阳西倾,桌畔男人仰着脖颈瞧着青年身影,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卫峰瞧得出神,一回神,手已试探着眼前人呼吸。
青年五官轮廓柔和,不含攻击性,属于长辈看一眼自然萌生好感的面相,因着发色深,肤白,平添昳丽……
长长的漆黑睫羽垂下,碎影静静覆于白瓷面容。
他凝视许久,指腹碰一碰脸颊,即将离开前男生摸索着一攥,蹭蹭压住,面容是眷恋牵。
“呵呵。”
屋里声音暗哑,男人一双深邃瞳眸意味深长。
半晌,倏然扯唇。
“真是,一点不防备……”
岁月慢点吧,再慢点,慢到静静看着对方白头……
沈裕醒来,瞧着周围环境第一时间是懵,半晌想到自己到学校了。
屋里台灯幽幽散发暖芒,寝室东西理得整整齐齐,哪怕是陈年“咿呀”的书柜都理得干净,窗台一尘不染。
角落堆着三摞东西。
家里买特产的时候他特意提一句京都读书期间卫峰常照顾,于是,周娟干脆把东西一式三份。
风吹帘布。
“啧啧,爹系男友……田螺长官。”
二三月,北方料峭春寒,风携着冬日的寒凉迎初春,虽不至于冻坏骨头,可稍微不注意就是一场感冒。
沈裕抽抽鼻子,下床再添一件外套。。
宿舍里有水龙头,青年刷牙洗脸,察觉喉咙有些干涩。
“咳咳。”
他摸摸喉咙,洗洗茶缸正想倒热水润润嗓子,只是半路想到一件事:
未开学,学校热水供应正常吗?
“咿呀。”
门再开,视野里出现卫峰的面容,他左手里端着两盒热腾腾的铁盒,右手则是提着暖壶。
“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