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藤勇在踏入小屋的一瞬间拔出下方的佩刀。
虎眼流在获得免许等级后,所配的刀不再是常规武士的一大一小,一打刀一胁差,而是两把打刀。其区别便在于第二把长刀,整齐的黑色刀纹由能够吸收太阳光辉的猩猩绯矿石打造,而这也是唯一能杀死鬼的武器。
“咕……”祢豆子从姐姐身上爬下来,四肢着地,瞪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喉咙里不断发出威慑的低吼。鬼的感官十分敏锐,她能从那把刀上闻到讨厌的气味。
眼泪……近藤勇察觉到了异样,这并非他第一次接受斩鬼任务,过去他也曾遇到到过刚转化的鬼第一时间吃掉了身边的亲人,他一直以为那是鬼的天性,成为鬼之后原本的人格就已经死了。但是……
犹豫,可也仅仅只是一瞬间,近藤勇便将自己的疑问抛出脑海。
师傅的命令是绝对的,他命令自己杀掉山上的鬼,那么自己只要执行就行了。
近藤勇深吸一口气,左脚后撤半步,剑尖向下斜指祢豆子面门,摆出了下段土之构的架势。这种姿势不利益于进攻,但破绽较小适合闪避。
与武士间的对战不同,斩下鬼的头颅需要巨大的力量,但眼前的破屋实在太小了,无论是上段还是中段都缺乏加速的空间,不如引诱对方出来,以下段先切开腹部,再一刀枭首。
虽说在道场之中,寡言少语的近藤一直用拥有木纳之名,但唯有在战斗上,他拥有着无愧于虎眼流师范代的强大与冷静,踏入战场的一瞬间便掌握情况,并做出正确的判断。
——来吧。
在祢豆子的身体像弓一样拉满时,近藤勇仅凭足部的力量,保持持剑的姿势纹丝不动,身体平平向后跃开一尺。蓄势待发的日轮刀闪耀出蓝灰色的光芒,眼看下一瞬就要将这初生之鬼斩杀,剑士眼前却发生了出人意料的一幕。(注1)
“不行!”另一个少女从一旁猛地冲上来,临空抱住了扑过来的鬼,两人改变方向轰隆一声撞在门框上,将腐朽的木头撞出一个大洞。
近藤勇一愣之后,立即变招改为上段的架势,可当他寻找间隙时,却发觉还晕头转向的宗次郎本能的已经调整好姿势,趴在妹妹身上,完全挡住了她的脖子。
“……”
——这家伙。
刚才那一抱可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哪怕是刚觉醒的鬼,其速度速度和力量也是连千锤百炼的武士都不敢小看的,这女孩无论是对时机的把握,还是爆发的脚力都明显异于常人,而更重要的是她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瞄准的是鬼的脖子。
天才。
近藤勇心中冒出这两个字。
为剑而生的人,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大剑豪们,都是这样的家伙吧。至今为止,他见过的天才只有师傅岩本虎眼,但师傅因为早年的经历,只能蛰伏在盛冈这种偏僻的地方,若是将她收入门下,或许有一天能将虎眼流发扬光大。
近藤的剑终于停了下来,然后第一次在任务中开口说话,“让开,已经变成鬼的人是无法挽救的,只有杀了她,让她解脱。”
“求求你,武士大人……不要杀我妹妹,她,她刚才认出我了,她还是祢豆子,所以,求求你,不要杀她……”
宗次郎将妹妹挡在身后,跪倒在地,朝着近藤勇不住磕头。然而她不知道那一声武士大人却唤醒了近藤的另一层人格。
所谓武士道便是绝对的忠心,他的一切都是师傅虎眼给的,如果不能完成师傅交给的任务,那简直比死还可怕。
近藤勇的眼神转为麻木,他重新举起刀,“让开。”
这是最后的警告,有如实质的杀意让宗次郎手足冰凉,但她依旧没有让开,反而张开双臂,一步不退地守护着祢豆子。
下一秒自己就会被斩成两节吧,宗次郎心想,两条腿止不住的颤抖。
自己不会尿裤子了吧,这还是少女第一次违抗上级武士大人,对不起,爸爸妈妈,但我只是想保护祢豆子而已,姐姐保护妹妹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就算害怕,宗次郎也没有闭上眼睛,反而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刀光落下,然后在眼角的余光里……
“吼!”巨大的野兽凭空出现,咬向武士的喉咙,接着是呼啸而来的箭矢。
近藤勇的长刀以不可思议的弧度略过野兽的身体,但却没有砍中任何东西,野兽的身体闪烁了一下,消失又再出现,长吻继续直逼武士要害。而近藤勇眼睛都没眨一下,算准距离一扭头,任由犬齿撕开自己的下颚,手中的利刃毫不停歇,一击斩落飞箭。
位于箭头的玻璃珠在撞击下碎裂,爆发出刺目的闪光,一瞬间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
宗次郎捂住自己眼睛,紧接着就被身后的一只手给拉倒,是祢豆子,她拖着自己后退了一些,前方则传来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
当她终于勉强能看清时,刚才的武士大人已经远远地退开,而自己身前矗立着一位穿着奇怪的男子。银色的月光为他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薄纱,通体精钢打造的长枪闪耀着红色的光晕,宛如守护神一般降临的他居高临下的凝视着自己,然后以凛冽的声音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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