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医生帮忙转院之后,胡建军一直在劝我,在黑省医院就能治,为什么要去北京,北京太远了,实在是不方便。
我把赵大哥和赵二哥的故事告诉胡建军,告诉他,赵大哥和赵二哥有多在乎老赵叔,赵大哥为了养家,十几岁就出去当兵,每个月所有的津贴都寄回来,自己舍不得用,赵二哥拿着钱也没去享受什么,他起早贪黑去学木匠,短短几年时间,把木匠活学的出神入化,至今在黑省都是一个传说,废了无数心血,给老赵叔做了一条腿。
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丢下老赵叔一个人受苦的。
他们要么是回不来,要么就是···再也回不来了,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所以,如果他们还在,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去京都洛菲医院的。
胡建军深吸了一口气,才深沉的说道:“可是陆婳,你要知道,你不是赵家人,你跟赵叔,没有任何关系。”
我摇头,看着胡建军:“不是的,赵叔把我当亲女儿一样疼爱。我也把赵叔当成亲人。胡建军,我跟赵叔,在这里,是相依为命的亲人。我愿意尽自己所能。”
胡建军劝不动我,往墙上依靠,烦躁的摸出烟盒拿出一根点上,才吸了没两口,就有护士上来说道:“诶诶诶,当这什么地方?抽烟出去抽啊!”
胡建军被噎的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嘴里的话也吐不出来。
转院的话,医院会安排车送,但京都太远了,医院有补贴,但患者也要付钱的,医生跟我沟通好,刚交的住院费退回,只收取了一部分处理外伤的钱,再交上五块钱,路上有两个司机轮流开车,再配备一个医生,三个人这几天的生活花费,如用餐住宿都由我负责,加油的钱我也要出,医院会给司机提供加油票。
去京都的话光是路上就要好几天,我就不好麻烦两位张大哥了,把情况跟两位张大哥一说,张家大哥也忧心忡忡的看着我。
我跟胡建军和两位大哥交代了一下,大概是回去怎么跟大队长说,然后安排张韶光干上了老赵叔的活儿,至于我的工作,自然是托付大队长处理,我问过医生了,老赵叔这情况,我要照顾他,就算一切正常,也少说的走上三五个月。
这样更麻烦的就是介绍信了,好在特事特办,医院往上给我打报告,我还特意去了市宾馆,请刘老爷子出面,刘老爷子自然不会有半句推脱,只是沉默的抽了一会烟,然后让刘婶子拿出两百块钱和不少全国粮票肉票。
刘老爷子直言:“这钱票不是看在你面子上给的,陆丫头,你名义上是我儿媳妇儿的,说实话能算的上是我老刘的救命恩人。腿伤有多痛,我是经历过的,牛子苦呀,但咱们都运气好,遇上了陆丫头你。我帮不上什么,这些钱票你就拿着应应急,这一走三五月的,只花不进的可不行。你在京都但凡不凑手,老刘我把这把骨头拆了,也得给你补上。”
刘婶子把钱票塞我手上,也说道:“闺女,你别听那死老头说,听婶子说,那牛子是老头子的兄弟,你也是我闺女,咱拖家带口的,把人交给你,我们心里头也不好过。只是这人就这么一个,救好了,钱票啥的也不重要,咱以后再慢慢攒出来。没有什么,比人更重要!”
刘婶子说着说着,眼睛也红了起来,像是想到了当年刘老爷子受伤差点回不来的事情。
刘老爷子当年在部队里受了伤,断了腿,部队里伤了的,最可怜的就是断了手脚的,干不了活儿。
刘老爷子一个队友,就是少了一条腿一只手,队友很恐慌,虽然退伍发了一份安家费,但他不知道未来的日子要怎么过。
很多战友,回去之后,不是家宅不宁,就是全家被拖累,有的家庭受不了,最后还有被赶出家的。
除了个别的纯粹人品不好的,大多数,不都是被穷逼的吗?一大家子嗷嗷待哺的,还要养着一个生活都不方便的残疾人,不就是多一张嘴嘛,但有的家庭,本来就不够吃的呢?
最后队友写了一封信回去,说自己有个队友断了手脚,想带回去照顾,想问家里人怎么想。结果家里人回话,说家里不富裕,让队友早点回去,但受了伤的战友就算了吧,家里养不起。
队友看过信后,绝望自杀了,刘老爷子看着队友的家人来领尸体的时候,看见队友的尸体,崩溃大哭的模样,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刘老爷子也是想死的,不想拖累妻儿,但妻儿得知战争胜利后,他还没回家,便乞讨着去了部队驻扎的地方,才让刘老爷子打消了自杀的想法。
难,但不是活不起。
人活着,才有希望。
刘婶子一个人能养活儿子,现在儿子大了,一起养活老爷子又有什么不行的?
何况老爷子只是行走不便,别的事情还是做的好好的,编的筐也是全市数一数二的好,甚至被选为了物质文化遗产的传人,光是编筐每个月的收入都是一大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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