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蔹吓一跳,眼泪唰地掉下来,惊呼道:“奶奶,奶奶!”
施窈忙死死抱住陶籽怡,惊呼:“三嫂,三嫂!三哥哥,三嫂怕是忧虑过重,才晕倒了!快送她回韶华苑,请郎中来诊治!”
施家不少主子守在二门这里等他们回来。
三老爷施继安正吩咐婆子们用软榻抬走施明珠,回兰佩院。
施明奎早早请好了郎中,在不远处的院落里等待,忙叫人去请郎中们来,四五个郎中,分出一个去韶华苑,余下的都去兰佩院为施明珠看诊。
又叫石蜜和连翘留下,指了两个参昴馆的丫鬟去服侍施明珠。
施明桢眉头蹙紧,接过陶籽怡,将她抱起来,匆匆进入二门。
施窈与众人一道去甘禄堂回话。
隔了一世,熟悉到骨子里的味道,曾经眷恋无比的怀抱,此时陶籽怡觉着恶心不已。
路没走到一半,她便忍耐不下去,睁开眼,挣扎下地,扑到路旁呕吐。
施明桢扶着她的胳膊,担忧地问:“籽怡,怎地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他以为陶籽怡是装晕,不曾想,竟是身子真不舒服。
陶籽怡听到他的声音,手臂被他灼热的大掌灼穿了般,浑身战栗,吐得越发厉害,用力推开他:
“你,你离我远些。你身上有牛马的味道,我闻不得。”
白蔹忙上前扶住陶籽怡,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施明桢稍稍后退一步,他方才半途中下了马车,是骑马回来的,身上大抵沾了些马的味道。
“籽怡,来,擦擦嘴。来人,快去最近的棠溪院里要些水来,给你们奶奶漱漱口。”
一个小丫鬟忙应了,飞奔跑去棠溪院。
施明桢掏出一张帕子,递给陶籽怡。
陶籽怡如惊弓之鸟,一把打掉他手里的帕子,虚弱地道:“你离我远些,帕子上也有异味。”
施明桢只好捡起帕子,又朝后退两步。
陶籽怡抬起头,便见他蹙着眉,担心地望着自己。
她心里冷笑。
这男人可真会装模作样。
前世便是这般,每每在她快绝望时,他总会及时伸出手,拉她一把,却又不肯彻底拯救她,就吊着她,不上不下,吊了她一辈子。
她若再被他蒙骗,那就是她活该了。
缓了须臾,那头乐安宁匆匆提了个铜壶来,从丫鬟手里拿了茶碗,倒了满满一碗递给陶籽怡,咋咋呼呼问道:
“哎哟,三弟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吐得这般厉害?快漱漱口。”
她细细瞧陶籽怡的表情。
从前她也用这种眼神看过陶籽怡,陶籽怡满头雾水的,不知她什么眼神。
现今,她知道了。
乐安宁与她是同类人,她们都有上辈子的记忆。
她不想搅和到妯娌堆里去,那几个都不是好人,唯恐天下不乱,整个镇国公府都是颠公颠婆,她巴不得远离了干净,便只虚虚垂着眼,不与乐安宁对视,漱了口,道:
“多谢二嫂子,我改日亲自上门道谢。”
乐安宁失望,她还以为陶籽怡重生了呢,见老三脸色极差,面上似有不耐,便暗暗地劝道:
“瞧三弟妹这情形,倒像是孕吐,怕不是怀了身子吧?一会子叫郎中仔细诊脉,三弟也当注意些,莫要让三弟妹动了胎气。”
前世,陶籽怡也是此时怀上的第三胎。
第二胎施云霄此时还不满一岁,因怀得急,第三胎生下来之后,伤了身子,坐下些妇人病,之后再没有生育了。
施明桢凝重的脸上,终于露出些喜色来,自己又要当爹,府里添丁进口,自然是高兴的,忙道:
“快,白蔹,扶三奶奶回韶华苑。二嫂,若籽怡有喜,回头我定要重谢你。”
乐安宁就当日行一善了,呵呵一笑,亲自上前扶了陶籽怡,送她回去。
她只当施明桢不愿意当众抱妻子,深深同情陶籽怡,心里狠骂老三道貌岸然、薄情寡义,不是个东西。
妻子怀着他的孩子呢,都不愿意抱一下,哪怕扶一下也是好的。
郎中就跟在后面,入了韶华苑,待陶籽怡换了衣裳,躺下床,放下帘帐,郎中这才为她诊脉。
“似是滑脉,月份浅,不大清晰。不过,奶奶心有郁气,须得敞开心怀,保重身子。”
郎中开了保胎安神的药,便离去了。
此时混乱的时刻,听得妻子第三次怀孕,施明桢是喜忧交加,隔着帘子温柔问道:“奶奶怎地心有郁气?可是我哪里没做好?”
陶籽怡只当他质问自己,明明他是个很称职的夫君,她怎敢心生不满,因此淡淡敷衍道:
“没旁的,今日诸事不顺,又有贵女们欺辱珠珠,我没护好她,所以心生焦虑。等解决了这一桩事,我这心病就该好了。”
施明桢眉眼舒展:“你一向是疼她的,山庄里的事,我都听连翘石蜜说了,珠珠今日确实受了委屈。
既怀了身子,便别操心这许多事,外面有我,有长辈们和兄弟们,你且安心养胎。我去甘禄堂回话,顺便看看珠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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