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明珠辞别太夫人,便匆匆去探望母亲郑氏。
郑氏只让她隔着屏风与自己说话,欣喜道:“我的珠珠,你可算大好了!离我远些,别过了病气与你。”
施明珠坐在屏风后的贵妃榻上,心想,还是母亲更疼她一些,在甘禄堂,老太太可没担心过了病气给她。
老太太果然将宠她的心,分了一半与施窈。
施明珠心里发堵,又想起长房人病的病,伤的伤,哥哥们也受罚,不由伤怀,因怕又病倒了,方才强颜欢笑,细细询问郑氏的病情。
郑氏苍白地笑道:“放心,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气急攻心,提不起精神,浑身乏力,养一养便好了。”
施明珠记起前世“施窈”的话,又恍惚记得现代“施窈”生长的社会极为看重运动,便劝道:“母亲,多动一动,于养生大有好处,养病也能快些。”
郑氏苦笑:“我也想动动,要能动得了才成。早晨起来洗漱,天旋地转的,只能又躺回来。郎中说要静养。”
施明珠又劝了几句,见她不听,坚持要躺着养病,只能无奈放弃。
她在郑氏这里吃了晌饭。
临走前,郑氏郑重提醒她:“你那几个嫂嫂,发了疯,着了魔,你仔细些,别再像从前一样,傻傻地拿真心对待她们,她们个个是白眼狼!
想要寻人作耍,去寻你哥哥们,他们如今可好,个个回来闭门思过——全是那几个搅家精祸害的!要不就去寻你璇表姐说话,或去寻你三嫂、五嫂。
不过,老三媳妇和老五媳妇在帮你三婶娘管家,忙得脚打后脑勺的,怕是不得闲儿——
都怪你大嫂那个不成器的,成日装病装死的,哪有这样做人媳妇的,这是来我们家做祖宗来了!”
施明珠哄了两句,说记住了,方起身回去。
才走到兰佩院门口,便有丫鬟禀告说:“三爷、四爷、五爷在等姑娘呢。”
施明珠心里有底,眼里亮起光,责怪的语气问:“怎么不使人去棠棣院告诉一声?”
丫鬟说:“爷们不让,怕搅扰了姑娘与太太说话。”
听到施明珠的声音,施明缨亲自出来为她打帘子,笑道:“珠珠,就等你了。”
入了内,遣散丫鬟们,气氛一下凝重起来。
施明缨为一桌人斟茶,施明桢捧起茶盏,品了茶,缓缓道:“珠珠,大伯父今日下朝,带回来一个消息。”
施明珠心里一定,笑问:“什么消息?”
施明奎道:“今日早朝,宁家人进献贯州祥瑞,天生长‘兴’字的春笋,皇上龙颜大悦。”
施明珠故作惊喜道:“咦?竟与我梦见的一样!”
施明奎忙问:“珠珠,你真的是梦到的吗?不是从其他人口中听说的?”
施明珠佯作不悦,嘟起嘴道:“真的是梦到的,去年我就与你们说过,我做了噩梦,你们偏不信!”
三位兄长皆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数施明缨的神情最为夸张。
施明奎蹙眉道:“珠珠,你还梦到旁的事情了吗?”
施明珠扭着帕子,抿唇道:“还有一些事情,不过,好多我不记得具体的时间了,且未必会一一实现。”
施明桢笑道:“别为难自己,记得多少,说多少。老五,去问丫鬟们要文房四宝来。”
施明缨忙跑腿出去要文房四宝。
施明奎满脸惭愧:“珠珠,对不住,从前是我们没将你的话当成一回事,以为你病糊涂了,是哥哥们不对,四哥哥代大家向你道歉。”
施明珠满不在乎地笑道:“这怎么能怪哥哥们?毕竟谁也不知梦里的事会实现。我因入梦深,经历过一回生死,方会对这个噩梦恐惧不已,生怕梦里发生的一切会一一实现。”
施明奎道:“不止这一项,你做了噩梦,我们也没有重视你的恐惧,这也是错。”
施明珠忙笑道:“我不怪哥哥们。”
施明缨要来笔墨纸砚,铺开宣纸,拿两方玉虎镇纸压了头尾,随后挽起袖子,在一旁研墨。
施明桢的字好,由他执笔。
施明珠这几个月早把前世的事情,能记起来的都记在小本子上,日日反复看,早已铭记于心,因此一句一句说出来,极为通顺。
“今年的春游会上,施窈会吟诗作赋,大放光彩。”
“同样是在春游会上,长宁郡王的独子失足掉进浣梦河,变成瘫痪不能动弹的傻子,不到一年就去了。”
“今年会试,第一名姓王,叫什么忘了,殿试的头名状元却叫薄英豪。日后他会成为皇帝的心腹,那位崩时,就是薄英豪执笔写的传位圣旨。”
“……”
“祖父的寿辰宴,施窈点媚香,意图将清白给五皇子周绪,但被周绪踹出门,她名声毁了,最后嫁给湖广总督陆英……”
听到这儿,施明缨忍不住插嘴:“我记得陆英五十多岁了吧?比我爹年纪都大!施窈怎会嫁他?”
施明桢嗤笑:“没了清誉,能有人要就不错了。哪个男人愿意娶个二手货?也就陆英这个年纪的男人不挑嘴。”
施明奎赞同地点头。
施明珠没发表意见,接着道:“但是,施窈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