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窈纠正道:“欣嬷嬷不是因为坑害我而死,而是因她扎小人,犯了国公府的忌讳,犯了朝廷的忌讳,国公爷才打死了她!
国公爷喊你们去观刑,是告诫你们,莫要效仿,此事应封口,再不许提什么扎小人,更不许传外面去。否则,下一个被打死的,就是那个口风不严的人。”
事实上,她、满府的嫂子、满府的婢仆,与欣嬷嬷有什么区别?都是老国公和国公爷说弄死就随手摁死的蚂蚁,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欣嬷嬷惨得连她加的鸡腿都没来得及啃一口。
兔死狐悲,施窈默默为欣嬷嬷掉两滴鳄鱼的眼泪。
乌茜和落葵浑身一震,忙磕头道:“多谢二姑娘提点。”
施窈摆摆手,已明白不明就里的人会怎么传了。
既然扎小人、巫蛊之术不能传,那就只能传,欣嬷嬷是因她而死的。
下人们会更恐惧来关雎院当差吧?
与她有过接触的丫鬟仆妇,要么挨打,要么直接被打死。
这么一想,施窈也觉着自个儿跟国公府八字相冲了,走哪儿打哪儿,走哪儿死哪儿。
她烦躁地抓抓头发。
不管了,爱怎么传怎么传。
最好把她传得更凶神恶煞点,如此下人们起坏心思时,便要掂量掂量后果。
当所有人都认为你是个反派时,那你最好破罐破摔真的做个反派,千万不要去努力当个好人,不然就掉进自证陷阱里了。
因为人们会盯着你,拿放大镜去放大你的每一点点小坏,拿反面镜去照黑你的每一点善良。
施窈带上那盘鸡腿,以及留的几样小菜,还有一碗粥,装了食盒,去探望半夏。
乌茜用炉子热了饭菜,半夏披衣起来,含泪干饭。
施窈啪的将一张银票拍在桌上。
半夏一惊。
乌茜和落葵也是一惊。
施窈拿起那张银票,在半夏眼前左晃右晃:“看见没?看见没?老太太送哒!你家姑娘我,也是有钱人了!从今天起,你,半夏,就升级成富小姐的丫头啦!以后,你就跟小姐我吃香喝辣,养得白白胖胖,做个副小姐!”
施窈拿指甲弹弹银票,杨柳宫眉一跳一跳,如琬似花的脸生动极了,“来,听听,金钱的声音!悦不悦耳?”
半夏破泣为笑,低头用帕子拧了鼻涕,嗔道:“姑娘又捉弄我!”
乌茜和落葵忙背了身,掩唇窃笑。
原来二姑娘竟是这般不拘一格的有趣性子。
半夏止了泪,大口大口吃饭,引得乌茜和落葵空空的腹内轰鸣。
施窈可没那好心邀请对头的丫鬟吃饭,笑道:“这就对了,好好吃饭,健康平安,身强体壮,比什么都重要。”
半夏咽下一大口鸡腿,吃得满嘴流油,道:“姑娘也要好好吃饭。”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姨娘说的,我一直记着呢。”
半夏听她称呼纪氏为姨娘,眸光微黯。
在金陵时,姑娘一直喊阿娘的。
到了京城,嫡母不像嫡母,亲爹不像亲爹,阿娘成了姨娘,反倒没了娘。
希望太夫人记着对纪姨娘的亏欠,莫要寒了姑娘的心。
*
欣嬷嬷被打死后,国公府上下和气多了。
当然,菡萏院并不和气。
从乌茜和落葵口中偶尔挖的几句情报来看,傅南君闹和离,而施明武突然霸总附身,拿了霸道世子强制爱的剧本。
竟将傅南君囚禁了起来。
嘿哟,大兄弟,头秃了吧?
囚爱大嫂子挺好的,以后见了那些嫂嫂们,朝她翻白眼的人会少一个。
施窈一面挖掘八卦,一面养病。
太夫人来看她两回,也看了施明珠两回,当然在施明珠那里坐得久一些,因为人家祖孙情十几年,理所当然共同话题更多一些。
施窈并不吃味。
没什么可嫉妒的,毕竟在她心目中,太夫人也不是第一受宠的啊。
一个感情稀薄的祖母,又给钱,又给主持公道,现在还给庇护,有什么可指摘的?
安稳养了七日,仗着底子好,郎中说她已痊愈,可多活动活动。
翌日凌晨,施窈第一次来甘禄堂请早安,顺势和太夫人提了出府:“我是大好了,可大姐姐还病着,想来是受那污秽邪物的影响。昨儿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我俩一起落水,也当一起康复才是。
于是,我想去庙里拜拜,一来为大姐姐求安康,求菩萨保佑她早日康复,二来,我自个儿也去去晦气。”
太夫人搂着她,面露犹豫:“可天寒地冻的,你才痊愈,好好保暖方是正经。”
施窈头一回向她提要求,不求金银玉饰,不求绫罗绸缎,只求出府拜菩萨,她实在不忍一口回绝。
施窈就笑道:“郎中说,要多动动,身子才好呢。再说,出门有马车,有保暖的皮裘,有手炉,有丫鬟仆妇,我就动动腿罢了,冷不着我。”
王蘩这几日眼看着太夫人宠起施窈,生怕自个儿失了宠,忙插话道:“二妹妹这是静极思动,想出门逛逛京城呢。”
这话不阴不阳的,暗地里调侃施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