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星是乐修,有绝对音感。
而每位乐修奏乐皆有其独特的习惯,尤其是这么多的魔修皆是有同样的空拍走弦习惯,应天星听出了之后,心中便有了猜测。
云隐曾经教导过他,这是云家独有的演奏之法。
所以,应天星便推测出了这些受人驱策,已经死去的魔族傀儡,是云家的乐师。
应天星在乐修一道上的进步离不开云隐的教导,虽未行拜师之礼,但在应天星心里,云隐也是师父。
云隐的族人有此遭遇,应天星替云隐感到难过,心中愤愤不平。
司清羽以留影石记录下回溯阵法所见,她安抚应天星的情绪道,“规则,向来都是上位者制定的,定坤宗不择手段地扩张自己的势力,增长自己的实力,所以才稳固了他们的地位。
他们宗门已经靠着千百年来的掠夺,形成了一个固定的规模,而被掠夺的人习惯了,所以麻木了,认为这些都是理所当然。
二师兄,可还记得月婉盈吗?
我们一直在想办法杀死她,可是她却能不断地复活。
天道亦有偏向,有欲念,何况人呢?
定坤宗千百年来,明明在胡作非为,行事狠辣,甚至比魔族更决绝,其他与定坤宗狼狈为奸的那些人,会一无所觉吗?”
应天星颓然地叹了口气,“他们大抵是知道的,只不过是利欲熏心,跟着定坤宗钟离殇有利可图,且畏惧定坤宗的强权罢了。”
司清羽拍了拍应天星的肩膀,又指了指天,“所以啊,懦弱者才无能狂吼,咱们要想改变如今修真界的格局,就把上位者拉下来,把天捅破喽!”
应天星点点头,冲着司清羽笑了笑,“还是小师妹想得长远。
无论如何,云隐的这一笔血仇,我也要替他向定坤宗讨回来!”
司清羽道,“这是自然。”
原本人死,神识灭,回溯阵法散,然而不知为何,这回溯阵法却仍在运转。
所以,这个魔修才以魂魄的视角看到了云家被屠杀。
然后,他的魂魄似是受着某种力量的召唤,空间不断地扭曲,旋转,最终定格在一个黑袍之前,此处,不只有他一个魂魄,竟还有云家所有含冤枉死的魂魄。
魔修视线转了一圈,而后戾气暴起,疯狂怒吼,“你出尔反尔,你竟然杀了云家所有人!”
黑袍发出了阴仄仄的冷笑,“音修罗,是你不遵约定在先,现在却反过来质问我?
你我约定,将云隐引入魔道。
在他抚琴顿悟之际,你明明有机会以魔音扰乱,将他的灵力融进我给你的蛊虫之中,可你却没有。
你助他突破,助他晋升!
音修罗,我与你打交道数十载,从未想过,你也会有仁义的一面。”
音修罗道,“那是因为你不配!我要杀了你!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云家的数百冤魂也不会受你驱策!你做梦吧!”
音修罗的话音落下,眼前所见开始出现了裂痕,而后碎成片,支离破碎,进而消散在了他们的眼前。
司清羽和应天星的耳畔回荡着的是奇特诡谲的唱喏声,宛若鬼怪嚎叫,萦绕于耳畔,只激得人内心深处的怨气和恨意暴增。
他们再次回到了这个屋子,看到了数具枯骨还在卡顿,便明白了音修罗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那黑袍魔修不知道用什么秘法,将他们炼成了傀儡魔怪,然而,音修罗却以他的魂魄中的最后一缕元神做了最后的抗争。
他激起了所有云家人枉死的仇恨和不甘,不愿被驱策,他以自己最狠厉的音攻术法传于云家一众音修。
以至于就算他们被炼化,也保留了最后的一丝意识。
云隐还活着,便是他们在这人世间最后的期待与希望。
但凡他们遇到了云家的后人,遇到了能破解这音攻术法的故友,那便是云隐或是他的传人来了,他们会以音传信,告知他们的身份,以及受困于此的现状求个解脱。
应天星掀起了衣袍,对着为首的音修罗和云家家主两具骷髅,以及一众云家修士跪了下来。
司清羽也跪了下来。
其他三个师兄不明所以,但也跟着跪了下来。
应天星磕了三个头,而后,召唤出了伏羲琴来,奏响了安魂曲。
然而,琴弦刚刚拨动,便被冲天的怨气所绕,应天星并未抚琴,琴弦却被气流一阵乱拨,发出了杂乱的声音。
饶是专克邪魔的古琴伏羲,此刻也被这股浓厚的怨气所绕,不得解脱。
应天星释放神识,大声道,“各位前辈,我曾承蒙云隐前辈指点,如今,他老人家在仁心宗安好无恙。
我应天星在此启誓,定将云家诸位,音修罗前辈枉死,亡魂被困于此处不得超生之冤公于天下,还各位一个公道,手刃仇人。
不报此仇,应天星天打雷劈,神魂俱散,不入轮回!”
随着他话音落下,伏羲琴的乱弹声戛然而止。
应天星并未抚琴,而伏羲琴自动,是安魂曲,他们最后的执念了了,便打算自行离开了。
鬼门由远及近,缓缓现世,一道道混杂了魔气的魂魄在琴声的助力下竭尽全力挣脱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