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之前,花无影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守住了宗门,守住了他们所有人。
他融合了草木之心,自此,性命朝不保夕。
他对得起师父和宗门的养育教导,对得起所有师弟师妹,宗门子弟对他的仰慕和敬重。
他保全了宗门的荣誉和信仰,他顾全了所有人,唯独没有想过他自己。
白无常年少时,曾听从了大师兄的安排,做了仁心宗的宗主。
旁人都仰慕她有花无影守护,也羡慕她不用经历宗门内斗,就能获得崇高无上的地位。
可没有人知道,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一直以来所求的,不过就是与大师兄朝夕相伴,悬壶救世,浪迹天涯一生便是了。
原本,在大师兄融合了草木之心之后,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嗜睡,消瘦,变得萎靡。
他时常去灵魔交界处,归来的时候,满眼满身的疲惫不堪,宛若随时都会离开人世,随风飘散。
那些日子,她一直提心吊胆,内心的恐惧与日俱增。
她也想尽快培养出继承人,待到徒弟能够扛起宗门责任之后,待到花无影离开之际,她便也追随而去。
直到后来,大师兄有了徒弟。
他因为一个又一个徒弟的到来,身体和精神的状态都好了许多。
他的徒弟天赋都极高,可惜,都不是学医的好苗子,可白无常愿意接纳并且善待他们每个人,尽管他们都奇奇怪怪。
白无常不理解,但表示极度尊重。
因为,她在乎她的师兄,而她的师兄在乎这些徒弟。
这么多年以来,花无影的状态越来越好,她整日与师兄朝夕相处,也渐渐地淡忘了那极度紧张,害怕失去的情绪。
她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十分尽职尽责地履行宗主的职责,处理宗门事务,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辜负大师兄的付出。
她想,若是他一直能相伴左右,这样过下去,也很好。
哪怕没能实现最初的愿望,可起码,最初想要在一起的人还在身边。
直至这次魔修围攻仁心宗,她看着花无影七窍流血,倒在了她的怀里,那些害怕失去的恐惧再次疯狂来袭。
若是你死了,那我这么多年以来的坚持,努力,委屈和隐忍,又是为什么,这就是个最大的笑话!
白无常看着花无影,所有的情绪涌上了心头,最后,都化作了含在眼中的晶莹。
花无影揉了揉白无常乱糟糟的头发,语气温柔从容地道,“老规矩,你守宗门,我去杀魔。总要有一个留下来的呀,师妹,你就让让我吧。
我最怕寂寞,如果你走在我前面,我一个人可撑不住,我没你那么坚强。”
白无常的牙关咬得紧紧的,拳头攥得几乎要凝出血来。
哪怕她有万般不舍,可是,她没有理由再留下花无影。
此刻,清净峰五小只师兄妹在他们的小群里疯狂交流。
南宫炽阳:“小师妹,我们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
池饱饱:“好像有点尴尬。”
千仞:“不是好像,就是很尴尬。”
应天星:“含情脉脉的情节,本来,就该只有他们两个人就够了。
可是现在,一,二,三,四,五……多了五个,这要是想拥抱一下什么的,可能碍于我们在,也会下不去手吧。”
就在司清羽开口之前,作为老大的南宫炽阳突然出声,对白无常道,“师叔,若是你想拥抱师父,别控制,抱吧,你就当我们几个不存在。”
应天星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们有隐身符,贴上你们就看不见了。”
话音落下,几个大聪明啪啪啪地往身上一顿贴隐身符。
池饱饱的声音还回荡在空中,“师父,我们不在了,你们抱吧。”
司清羽:“……”
其实,她刚刚还沉浸在两人的唯美里,这回好了,看着花无影和白无常那吃屎了的表情,就知道了,酝酿好的情绪它没了。
花无影咧了咧嘴,扭头喊话司清羽,“小五,飞舟呢,咱们走着!”
司清羽将飞舟置于小院,运转灵力启动了飞舟。
花无影跳了上去,站在飞舟最前面的驾驶位,白无常的千言万语化作了一行清泪,却再说不出一个字。
司清羽走到了白无常的身前,对白无常郑重地行了个礼,她说,“宗主师叔,你放心,师父不会再是一个人战斗,他有我们五个。
我们五个都化神了,总能帮上忙的,我跟你保证,我们几个人去,就几个人回来。”
白无常犹豫了片刻,才面色凝重地道,“千万小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次来的魔修里,可能有一个我们的熟人。”
司清羽眉头微扬,“是四师叔吗?”
白无常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他的修为,应该在我之上,起码是炼虚后期,师兄现在又受了伤,我怕……”
应天星凑过来,一脸轻松,“师叔放心,小师妹在,没意外!我们都会好好的!”
飞舟由花无影掌舵,快速地驶向了苍壁城的方向,直到它变成了一个小点,白无常还站在清净峰山巅,没有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