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姩将玉镯接过小心的放进衣襟,“你的走地鸡我捉走,媛媛的小狗我养起。咱可还不能散呢,你不是说我趁你年轻抓紧生娃娃,你好给我带娃娃么,你不当姥姥了?”
沈母将面颊别开,用帕子掩面。
狱卒便提醒道,“周夫人,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去了。”
沈江姩心中一窒,央求道:“官爷,我可以多逗留片刻吗。”
“不行,探监是有时间限制的。您别为难咱们。丢了差事,家里老小也断顿了。大家都不容易。”狱中说。
沈江姩虽心有不舍,仍然收拾起情绪,立起身来打算离开,她刚一站起,原攥着她手的幺妹将她手攥的更紧了几分,生怕姐姐离开她。
她将妹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将牙关一紧,便狠心出了牢房,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怕看见母亲那不舍的目光,也怕看见二姑娘立在牢门内送她的身影。
走过了几道牢门,忽然听一男子叫道:“姩姩。”
沈江姩将脚步一顿,偏头看见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立在牢内正目光焦急的看着她,她走近二步,这次将人认出来,原是经商好女色的二叔,“二叔叔。”
“姩姩,你小婶子有孕三个月了,如今动了胎气,一直见红,你可有办法送些安胎药进来。”二叔道。
沈江姩一怔,她如今受制于宋煜,处处需要求宋煜,她猜不透宋煜心思,并没有信心可以送药进来,一时没有言语。
小婶在内里道:“姩姩,不必冒险送药来,他的孩子,我不会生下来。”
沈江姩大概听说过二叔在外四处留情不收心之事,小婶婶常年生气多次流产过身子很难保住胎婴。
二叔道:“姩姩,这个孩子叔叔要。托你想想办法,二叔有几处宅子偷买来在外室那里,若你可以送药进来,那些宅子叔叔给你一间。”
小婶婶心寒道:“迟早是斩首,何必保胎,早早落胎早早干净。现如今不见外室来与夫郎探监呢。”
二叔言道:“保一天也保,他是我的孩儿,不是你一个人的。”
沈江姩沉吟片刻,“你们别吵了,咱们沈家素来讲究人丁兴旺,是没有落胎的先例的。我想想办法吧。”
-忙完这二日,孤王联系你-
耳畔响起宋煜那疏离冷漠的嗓音。
如今,除了求他,赚取他的嫖资,她一届内妇,如何对抗皇命。
她这满监牢的老弱病孕,她哪一个能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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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死牢,已然月明星稀,路上树影斑驳,到了前夜时分。
沈江姩下意识回首向着毓庆阁方向看过去。
但见毓庆阁内没有灯火,只廊底下挂着灯笼一二,长廊木椅上有值守丫鬟在打盹。
是了,宋煜回东宫了,并不在毓庆阁。
他的侧妃因为从申时等到他酉时,吹了寒风,感染了风寒,他当时听闻消息时,和她在床上只差临门一脚,在那种情况可以停下来,是真的在乎他的侧妃吧。
自己在乱想什么。
沈江姩由于将身上厚衣留给了幺妹,但觉得寒风侵体,下意识将中衣拉紧了几分。
忽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远远看见一队车马自皇宫方向驶过来,打马开路的太监焦急的挥着手,吩咐着队伍里头的人。
“快些走,太子殿下着人进皇宫要的太医,说是侧妃娘娘感染了风寒,特地请了给皇后看病的老神仙给侧妃娘娘看呢。这侧妃娘娘可是殿下的大恩人,怠慢不得!”
“听说侧妃娘娘咳嗽了一声,殿下便作怒把太子府府医训斥的狗血喷头,直骂是庸医。这可是心疼侧妃娘娘到骨子里呢。”另外一名宫人言道。
队伍浩浩荡荡过去,马蹄踩雪,溅了些在沈江姩裙摆,沈江姩蹲下身将衣摆拍了拍,眼底有着隐忍的光芒,手腕上有曾经殉情留下的割伤,被她带着宽宽的玉镯挡住了,曾经那个为了宋煜而殉情的自己也被她克制在心底了。
心里那刺痛之感被她强压在那个不想被人知晓的角落。
侧妃这七年日日陪伴在他身边,他对侧妃心疼有加,自己有什么微辞么,同周夫人有什么相干呢,就凭周夫人花光了体己么,那才几个钱银呢。
沈江姩疾步往周府走,途径一处花灯集市,原是每逢十五的灯节。
集市上多为一家老小结伴看灯,或者夫妇伴侣结伴相游,或笑或闹,好生热闹。
沈江姩立在拱桥上,望着眼前街灯阑珊,而自己却形单影只,只有湖中倒影为伴,不免徒增寂寥。
她将目光落在集市上的一家三口,那相公为那娘子买花戴,那相公儒雅笑着将珠花插在那娘子发髻上,那娘子娇仰着脸笑着问他:“芸郎,我好看吗?”
那相公低头在她额角吻了下,“好看。”
旁边一八九岁小男郎扯着那相公衣袖说,“爹爹,我要吃糖葫芦。爹爹,给我买糖葫芦。”
好温馨的一家三口。
若是那相公不是周芸贤,沈江姩兴许不会这么心寒。
是了,芸郎,周芸贤。她成婚七年,视若至亲的丈夫。
-我大姐守寡在家,孤儿寡母实在不容易,身边没男人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