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颍州陈氏的大小姐就这样穿上了布衣。
她的心里莫名的有些欢喜。
就像脱去了一到重重的枷锁,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这碎花布棉衣当然是没有貂裘的御寒能力的,她却并没有觉得冷,甚至还在房中翩翩跳了几下。
“小翠,好看么?”
“……”
小翠这就惊呆了。
她摸了摸身上柔软的貂裘,咽了一口唾沫,心想明明是这身昂贵的衣服更好看。
她不知道小姐为何这样做,她默默的脱下了身上的貂裘,点了点头:
“小姐穿什么都好看!”
“真的?”
“小姐国色天香,奴婢哪敢撒谎!”
于是,十七岁的少女便像一支蝴蝶一般快乐的飞了出去。
她站在了诸葛不亮的面前,背负着双手,掂了掂脚尖,抿了抿嘴唇:
“喂,”
诸葛不亮抬头,愕然一怔。
昏黄的灯光下,那身稍显宽大的碎花布棉袄穿在这脸蛋儿白净的大小姐身上……
有些突兀。
风格不对。
花布棉袄很廉价,但她头上的金色步摇还有那对镶嵌了珍珠的耳坠依旧表明了她高贵的身份。
这……
诸葛不亮很想说那身白色的貂裘穿在她的身上其实真的很好看。
但他转念一想,这姑娘看来是想要体验一下穷人的生活。
也好。
皇上曾经不是说过的么?
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让她明白百姓生活之艰辛,懂得赚钱之不易,以后她嫁了人也才会知道何为勤俭持家。
于是,诸葛不亮也点了点头,说道:
“姑娘天生丽质,这一身花布棉袄穿在姑娘身上别具一格,只是……”
陈菲儿心里一甜,又是一慌:
“只是什么?”
“只是你若是将头上的配饰去掉,再围上一根围裙,嗯……再去厨房烧火,让头上落一些碎叶烟灰,这样可能就更好看了。”
陈菲儿顿时瞪大了眼睛,迟疑片刻:
“我这就去!”
当陈宿回来的时候,再看见陈菲儿的时候,他惊呆了。
差点没有认出来!
陈菲儿的脸上是白一道黑一道的烟灰!
就像从灶里钻出来的猫一样!
“你……你这是……?”
“咳咳咳……”
陈菲儿狂咳了几声,拍着胸脯喘了几口气,这才缓过劲来。
“第一次烧火不熟,但烧得多了想来就会了。”
“嘻嘻,”
陈菲儿拍了拍身上的灰,“挺好玩的,灶前很暖和,就是烟有些呛人。”
陈宿默默的看着这个侄女,忽的一笑:
“挺好!”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这个容,并不一定就是将自己装扮得更美丽。
也是为了迎合!
看来侄女这几天对诸葛不亮的态度已改观。
这是好事么?
陈宿也无法预料。
他来到了诸葛不亮的对面,坐下,面色有些严肃:
“诸葛大人,河西州太平教之事,而今可有平息的消息?”
诸葛不亮摇了摇头,望着飘飞的雪,他的脸色也极为忧虑:
“这北漠道的冬,莫要说行人,就连飞鸟也没有。”
“要等消息传来,恐怕得过完年,我夫人回来之后才知晓。”
……
……
永安城。
河西州州府衙门。
后院,书房。
这里原本是河西州知府马长春的居所,但现在已成为了太平教最高指挥中心!
马长春万万没有料到自己这个堂堂的知府大人会成为了阶下囚!
当太平教的反贼破城之后,他被囚禁。
次日,他被反贼从大牢中带出,带到了原本属于他的这书房之中。
坐在书桌旁的是一个衣着华贵的青年男子!
他正在翻着桌上的那些书,还有尚待处理的很急的灾情汇报。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那青年男子才转过了身来。
他看见了那男子的脸!
生得颇为俊美,不像个将军,更像个书生。
“马大人,”
“自我介绍一下,我便是太平教的教主魏红血。”
“江湖无名,庙堂上更无名……但从现在起,我的名字恐怕要不了多久天下皆知!”
“北漠道我很熟悉。”
“北漠道的官员我多少有些了解。”
“你……你这个知府是很不错的,投靠我,你依旧是河西州知府。”
“等我太平军占领了整个北漠道之后,你便是北漠道的道台!”
“你现在点点头,这事就成了。”
“我会马上放了你的家人,也还给你权力与自由。”
“如何?”
马长春当场就一口唾沫向魏红血吐去。
没吐中。
魏红血躲开了。
却并没有恼怒。
甚至还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