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
借着朦胧的灯光,长孙惊鸿坐起了身子,仔细的瞧了瞧李辰安。
“怕不怕?”
“怕!”
“怕就对了。”
李辰安撇了撇嘴,“我怕的不是明枪,而是暗箭!”
顿了顿,李辰安给长孙惊鸿斟了一杯茶,“北丐左丘不明,这人你知道吧。”
长孙惊鸿眉间一蹙点了点头,“怎么了?”
“他正往京都而来。”
“你觉得他是来对付你的?”
“万一是呢?阿木说这人不仅仅使得一手极好的打狗棒,还射的一手好箭!”
“如果他在百步之外给我一家伙……双蛟山里树高林密,这半步大宗师的一箭,你觉得我能接得住么?”
长孙惊鸿咧嘴笑了起来,他端起茶盏来吹了吹,“老夫倒是不担心左丘不明。”
“那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上将军吴冕!”
“他手里并没有兵,有何惧之?”
“可长乐宫里却有兵。”
李辰安一惊,愕然的看着长孙惊鸿,沉吟三息低声问道:“你的意思是……皇上还要在这事上插一手?”
长孙惊鸿未置可否,他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盏,看了李辰安五息,“原皇城司副提举夏运虎背叛皇城司逃之夭夭这事你清楚。”
“他知道皇城司许多的事,也知道许多过往的事。”
“老夫如此信任于他,他却做出了这等莫名之事。故而老夫想当面问他一句为什么,于是将皇城司六处的力量都用在了寻找他的下落之上。”
“然而半年过去,却根本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仿佛人间消失!”
“放眼整个宁国,能躲过皇城司眼线的地方并不多,而恰好长乐宫就是其中的一个!”
李辰安一惊,“你怀疑夏运虎就藏在长乐宫?”
长孙惊鸿没有回李辰安的这句话,他只是在推测:
“夏运虎,上将军吴冕在西部边军任大将军一职的时候,他是吴冕手里的车骑将军。”
“昭化四年,皇上召吴冕回京,任上将军一职,夏运虎和他同回,皇上没有将他放在上将军府,而是放在了皇城司。”
“当时在所有人看来,皇上此举,不过是为了避免昭化三年那件事带来一些不太好的后果……吴冕是卢战骁的人,夏运虎是吴冕的人,这等同于都是卢战骁一系。”
“老夫当时也以为是如此,因为他们离开了军旅,不再执掌军中权力,那便没有机会为卢战骁做点什么。”
“但现在看来,老夫似乎错了,这恐怕是皇上的一番故意安排……皇上没有杀他们!”
“皇上手里有精兵而无良将,这二人皆是良将!”
李辰安一震,“所以这二人,其实就是皇上准备在合适的时候启用的将?”
“通过这么些年将他们闲置,而后再委以重任……”
李辰安眼底透出一抹不解之色:
“他何必这么折腾呢?”
“他这么折腾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国家都是他的,这完全说不通啊!”
“谁知道呢?”
长孙惊鸿徐徐站了起来,在这颗歪脖子树下来回走了几步,“现在不是去揣测皇上意图的时候,这件事我来处理,至于那个左丘不明……你当然也得当心着点。”
“还有白衣盟,嗯……这个局太乱,如果能一锅炖了,往后会少许多麻烦事。”
“白衣盟和咱们皇城司,究竟有怎样的过节?”
长孙惊鸿一捋长须,“不是过节。”
“那是什么?”
长孙惊鸿咧嘴一笑:
“深仇大恨!”
“……这不废话?”
“你执掌了皇城司,这些都会知道。现在别去想那么多,先将双蛟山一事办好,其余的……往后有的是时间去逐一了解。”
李辰安没有离去,他仔细的看着长孙惊鸿,过了片刻才又低声说了一句:“我发现你在怀疑皇上!”
“你就实打实的告诉我,你究竟还隐瞒了我一些什么?”
长孙惊鸿转头瞅了李辰安一眼,有些气恼,“这破阎王殿都要交给你了,老子有什么好隐瞒你的?”
“那皇上……我不相信你对长乐宫真的丝毫都不了解!”
长孙惊鸿站立了许久,他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忽的说了一句:“亏心事做的多了,不仅仅是怕鬼,也怕人!”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回去陪陪若水,明儿个一早,带着玄甲营启程!”
“你既然要处理夏运虎这事,玄甲营留给你更好一些……不瞒你说,我广陵城的人已经来了。”
长孙惊鸿微微一笑,“你当老夫不知道?”
他忽的又叹息了一声:“我老了,说起来也早就该死了。我现在死去也能瞑目,因为皇城司握在你的手上,现在看来恐怕比握在我的手上更合适一些。”
“所以我能死,你却一定不能死!”
“我如果死了,记得把我埋在水云山的那处山腰上……三个老头指不定还能在一起吹吹牛说说过往。”
“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