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呢?”
“忘了。”巨龙的嗓音低了三度,为粗劣的记性羞耻不已,头都快埋到背后。
裘明对他的诚实有信心,便问道:“那‘魔念’是什么?”
“‘魔念’……”巨龙眼神放空,“很危险,很难解决,很、很疼,”他的眼睛突然有了焦点,瞳孔像一张网,捉住裘明,“会导致耗竭。”
裘明有一刹那毛骨悚然,但又为被这只宅龙吓到而尴尬:“然后呢?”
“忘了。”
“你还记得什么?”
“没了。”
“师傅。”“嗯?”“你真没用。”
巨龙瞪大漂亮的银色眼睛:“你果然就是在欺负我。”
裘明吐槽:“你一只五层楼高的龙被个弱小的人类欺负,那是你的问题。”
“话不能这么说,大象还怕老鼠呢,你不讲道理!”妄抗议道。
“所以你是让我半夜进来堵住你的鼻子,帮你解脱是吧?”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我不会死亡,你别异想天开,”妄放低头颅,抱住自己,遮住突出的方鼻,“我记得自己记得很多的,只是都忘了。我每回重组都会忘掉一些东西,再说想起这些也不开心,还不如忘了呢。”
这条畏畏缩缩的龙看到裘明翻白眼,不免继续辩解:“我还记得刚醒那时,我只看到一个白头发的老头和一群御兽慢慢消失,然后是冲天的愤恨,我怕极了,又有一群人打我,疼死了,最后他们打不死我,我才好不容易来到这儿,我本来就不懂——你这是难为我。”
这条龙,他名义上的师傅,比他想象得还窝囊。由妄的话语中,裘明深刻地体会到了这一点。另外,镇压“狂龙之乱”最后突变成打个哭哭啼啼的脉龙,这般丰功伟业是这样荒唐结局的吗?
同时,裘明有些猜测,他对那个“老头”比较感兴趣:“你说的那个老头是谁?”
“老头?”妄奇怪地看徒弟一眼,并不回答,而是控诉,“你居然不关心我,我当时快被打死了,不对,被打死好几次了,疼!”
“真不是不关心,”裘明死鱼眼,“只是我作为人类,能想象到那之后的结果,你让我怎么同情你?”
为什么妄能够安安生生待在恶龙之境,还被熊人族关注着精神状况,给他上网,供他吃住,而不是被送上断头台,斩首示众以平人怨?还不是因为凡是将他形体击溃的人类与御兽都成了毫无理智的发狂恶龙,酿成了更大的苦果?这世界哪是什么善地,只因你全无意识,即便近乎毁灭种族也不被追究?无非是无法追究罢了。
稍微动一动生锈的小脑筋,妄萎了,只顾得唉声叹气。
气氛已经不能再糟糕了,裘明便主动问:“师傅,你知道十一年前发生的事吗?”
妄不太想搭理,但好歹裘明还和他说话,没像其他人那样直接打上来,或冷眼以对,就闷闷接话:“你是说那次空间紊乱啊?”
裘明点头。
“因为我。”
裘明不意外……
“我、我在这里关了好多年,一开始还没有这些马,就算有这些薄荷也越来越闷,熊人做的防御很严密。直到有一天,一群人乱糟糟闯进来,我觉得稀罕,就飞过去,谁料他们,他们见了我就激动地打过来,射断我的翅膀,我掉下来,被砍成了几段,”妄语气愤恨,记着仇,“好久了,我好久没被打得那么惨,所以情绪上头,对着他们猛吐息,他们很快变成龙,我,”他的声音很小,“我其实能加速这个过程,但就那一次用过。
“他们变成狂龙后互相吞吃,吃到最后,只剩一头具有空间属性的龙。那头龙的前身,就是破除阻碍,冲到这方地界的空间系御兽。
“这里是载物之土进化体构造的‘秘境’,是经由空间属性加工的产物,它的封闭对同样空间属性的狂龙无效,狂龙无理智,所以就把破坏力扩散到了晖炅全境。”
妄不满地说:“因为这件事,熊人让我半年没闭眼,之后也有了这群火马,明明是那群人不讲理!”
裘明喃喃道:“原来是这样。”他自己也是因为掉进裂缝,才会从齐郡那么靠东的偏僻小镇掉进晖炅最西边的斯敖尤山的。他开始秋后算账:“我也是受害者,你却一直没告诉我。”
妄梗着脖子:“告诉你也改变不了什么,何况,这真的算我的错吗?”
“算。”裘明没有感情。
“……你这样想就想吧,”妄忽然泄了气,一反常态,低落而深沉,不知为什么开口道,“我能见到你,也是因为这次紊乱。”
裘明洗耳恭听。
“紊乱中,我正在重生,很崩溃,却忽然感受到一股很难以形容的力量,很近,又很远,但被那力量照到后,我立马恢复了理智和身体,和赶来的熊人一齐杀掉了那头失控的龙。我知道存在跨距离沟通的东西,所以我求熊人帮我架个终端,上去慧网,一等再等,”妄看着裘明,“最后等到了你。”这段话,他都用心声跟裘明沟通。
“我,力量?”
“对。”妄十分肯定。
“不会是你说的‘魔念’吧?”
“怎么可能!应该……”
裘明对这条龙翻白眼,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