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不疑不愧是曹参的苗裔,对天下大势和朝堂成制都很熟稔,他说完此话,迎来了众人附和。
看着其他人齐声溜须拍马,曹不疑更加自得了,能谋划这样一件大事,心中成就感油然而生。
“但是,此事也极其凶险,若是处置不好,出了纰漏,很容易落人口实,引来杀人之祸……”
“所以,在城中行进之时,定要约束好子弟,让他们莫要惹事生非,更莫要有小偷小摸……”
“最紧要的一点,便是尽量莫与府衙官吏起争端,切不可伤到他们,否则便是重罪一条!”
前几日,曹不疑已经将这些事情向今日来者都吩咐过了,子弟们也三番五次得到了提醒。
可这关口实在事关重大,曹不疑不敢有丝毫疏忽,所以今日临行,才又重新强调了一遍。
曹不疑说完之后,在场之人纷纷点头称是,再三向他保证,定然会约束好麾下的众子弟。
一切布置妥当,曹不疑这九个人就都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袍服,便准备走出这正堂。
这个时候,报信的小厮便跑了进来,将赵德禄带人堵住岔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众人听罢,有些意外,因为他们与这赵德禄很相熟。
平日,若是娼院和斗鸡寮里出了什么人命案子,常要托他处置,年节也会送给他些私费。
当然,他们不可能像万永社那么大方,私费的数量不多,也没有定数,一年也就几千钱。
所以,曹不疑和李去病等人都熟知赵德禄的行事风格,此人绝不是一個勤勉称职的亭长。
就像今日这样的事情,他若知道了,定不会来干预,只会远远躲开,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可为何今日,他来得那么快,那么准点呢?
“此人莫不是想勒索私费?所以才跑来的?”李不敬问道,“赵德禄可是一个贪财之人。”
“今日之事,可不只是死了一两个娼妓或者赌棍,而是两千人请愿,此人敢吃下这钱吗?”曹不疑蔑笑道。
亭长是官吏不假,但是品秩实在太低微,只能欺压欺压普通黔首,在私社和娼院斗鸡寮面前,却不大够用。
昔日,曹不疑跟着窦桑林讨吃喝之时,也没少替窦桑林与赵德禄打交代,都是表面敬重有加,私下看不上。
“可现在这关键时候,他来作甚,还将亭卒都带来了?”夏侯瑾亦非常不解地问道。
“也许是误闯进来的,我等去会会,就不信他敢阻挡!”曹不疑大手一挥颇豪气道。
“不管何人阻挠,今日之事,定要做成,碰到官吏劝阻,我等也有应对之词,无需担忧!”陈广汉亦说道。
“在理,这大义在我等手上,何人来了,都不要怕,顺民请命上书,自古便有!”杨春秋挥手煽动着说道。
“有人要阻挠,便是效仿纣王拥堵民川,定要留骂名的!”李去病也跟着呼喊了起来。
留在院中的其余院主和寮主也听说了此事,纷纷聚到正堂面前,再次跟着议论了起来。
这些人被四个社令和李去病所说的话一煽动,头脑发热,也不明所以地跟着高声嚷嚷。
其中的言语左不过“县官深明大义,当收回诏令”“樊大阿谀奉承,该罢官下狱”云云,并无太多的高论。
“诸位莫乱,我等立刻按计行事,若有人阻挡,由我来关说,你们弹压好子弟,不要乱阵脚!”曹不疑道。
“诺!”众人自然齐声应答,不再有任何疑问。
于是乎,这几十个院主和寮主就跟在曹不疑等人的身后,浩浩荡荡地走出了这娼院。
他们是领头人,一来到岔道中,就又引起了院寮子弟的附和,还滞留在其他院中的那些子弟就都涌出来了。
眨眼之间,岔道和闾巷之中的人起码翻了个倍,满满当当都是人,向着巷口处涌去。
整个槐里,立刻人声鼎沸,格外热闹,在乌云之下流露出一种极不正常的热闹骚动。
因为聚集的人实在多了,而那岔道又并不宽敞,被子弟簇拥的曹不疑等人,花了一刻钟才走到赵德禄面前。
这个时候,赵德禄等人的脸色比刚才又苍白了许多,额头上的汗珠是擦都擦不完了。
此刻的槐里整整聚集了近两千人,嬉笑怒骂的声音,甚嚣尘上,一看就有大乱发生。
这么多人,一人踩一脚就能把赵德禄等人踩成肉泥,他们又怎么可能不害怕恐惧呢?
所以,当赵德禄见到曹不疑这几张熟面孔的时候,终于是长吁了一口气。
“原来是赵亭长,方才有人通报,说我约你来此处,可我却不记得与你有过约定?”曹不疑不阴不阳道。
“曹社令啊?这么多院寮子弟聚在此处,你们到底是要做何事?”赵德禄急忙问道。
“这可不是什么院寮子弟,他们都是乡里的顺民啊,今日要去县寺请命,请其罢去征收娼租和赌租之事!”
曹不疑故意将声音抬得很高,周围的子弟被煽动起来,纷纷跟着高声呼喊,吓得赵德禄的马都乱了阵脚。
赵德禄拼命约束住胯下战马,也坐实了心中所想,果然是冲着樊千秋来的,此子歹毒,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