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窦桑林又想起来了另一件事情,这大昌里的里正,似乎就是这么莫名其妙成群盗的。
“快!立刻将那些儿郎驱散,任何人不得带走一个半两钱!”窦桑林有些慌乱地说道。
“他们已经抢疯了,无人听令啊!”曹不疑也知道轻重,哭丧着脸哀嚎道。
“那就杀!”窦桑林咬着牙说道,立刻对身后最忠心耿耿的贱奴吼道,“不知何处来的泼皮无赖哄抢市租,我等长安好儿郎撞破歹事,杀贼效忠!”
窦桑林的脑子转得非常快,转眼间就把眼下的情形捋顺了,并且做出了一个狠毒的决断。
“诺!”贴身的恶奴们大声地应答了下来,拔出刀剑,就朝那围聚的私社子弟冲了过去。
这些恶奴们平时都是钱财拿足了的,不会在意蝇头小利,自然能听命办事。
可他们的人数毕竟不多,所以窦桑林仍然不放心,他未做任何犹豫,就纵马跨过了桥。
对这万永社,闹得多大都可以,最后都能有一個由头和说辞,可哄抢市租的事情传出去,可就糟了!
必须马上将此事按住。
有些紧张的窦桑林就这样骑着显眼的白马,跟在恶奴的身后,冲向了哄抢市租的人群。
……
哄抢开始之后,樊千秋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窦桑林。
此刻,他看到窦桑林大大咧咧地冲了过来,心脏狂跳不止。
谋划了大半个月,终于要成了!
“豁牙曾!”樊千秋大声喊道。
“诺!”豁牙曾立刻点头应答。
“办事!”
“诺!”豁牙曾说完,将搭好的弓和箭举了起来。
而后,就在望楼上站直了身体,心平手稳地瞄准了二十步之外的窦桑林!
“杀!”樊千秋再次下令道。
豁牙曾没有回答,右手食指上的扳指毫不犹豫地松开了。
手里的这把大黄弓是一石的,在这个距离上可以把牛马直接射死!
一个病殃殃的爵二代,难道还能比牛马结实不成?
只见那簇新的箭簇应声离弦,左右游动着射向不远处的窦桑林。
窦桑林虽然此时面对着这座不起眼的望楼,所有的精力却都放在围抢市租的私社子弟身上,丝毫未注意到杀机已近。
等他听到箭簇破风的声音,抬起头来张望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避了。
“噗”的一声,这箭簇轻而易举地撕破了窦桑林身上的袍服和皮肉,惯穿胸腔里的心脏,又从后背冒出了头。
而后,血就从三棱箭头留下的血槽上流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袍服。
“补几箭,要让他死透!”
“诺!”豁牙曾不多废话,片刻间就连发数箭。
这边引弓发箭,那边肉身接矢,不曾错过一发。
窦桑林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腹上的箭簇,不觉有痛,只觉诧异。
民间私斗,竟敢擅用弓弩,还敢射杀他这个南皮侯的嫡长子……
这不讲规矩?也不怕死啊!
窦桑林已经没有机会想明白此事的原委了,更没有机会后悔了,眼前一黑,从马上栽倒了下来。
四周此时一片混乱,片刻之后,倒地的窦桑林才被周围那几个社令和跟来的恶奴们发现。
一时间,这些亲信愣住了,惊恐万分地看着栽倒在地上的窦桑林,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与之相反,望楼里的樊千秋兴奋至极,拍手大叫了一声:“噫,中了!”
反倒是一边的豁牙曾,双手还有些抖。
“我交代你的话,可还记得?”樊千秋转向激动地豁牙曾问道。
“记得。”豁牙曾斩钉截铁地回答。
“说一遍!”
“那人带头哄抢市租,我故杀之!”豁牙曾答道。
“还有呢?”樊千秋再问。
“不管何人问起,就说这一句话。”豁牙再答道。
“好,立刻下去,将那人头砍下!”樊千秋非常亢奋。
“诺!”豁牙曾连忙就下楼了。
樊千秋将竹哨衔在嘴里,急促地吹出了短快的哨音,藏在暗处的子弟,自然去向给简丰传令。
当窦桑林手下的社令大着胆子靠到尸体身边,确认南皮侯嫡子是死是活的时候,万永社百余名子弟从闾巷中冲杀出来。
在这些子弟的身后,还有数百拿着农具的同子弟,从四处冲了出来,边冲边高声大喊:“窦贼伏诛!”
“窦贼伏诛!”
“窦贼伏诛!”
“窦贼伏诛!”
一时间,杀声震天动地,吓得窦家门客心惊胆战。
按理来说,窦家这边的人数不少,当有一战之力。
但是窦桑林殒命箭下的消息,已经快速地轰传开了。
尤其是那几个社令和那些恶奴,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已经彻底没了斗志和战意。
如今,又看到万永社的人乌泱乌泱地冲杀出来,哪里还有丝毫抵抗的心思,纷纷夺路而逃。
恐惧和慌乱总是会传递的,其他子弟见到窦桑林的亲信们都已经溃退,自然无心恋战,全部慌不择路、抱头鼠窜!
此处只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