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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乏边界的小流浪(2 / 3)


血性。

豢养枯死枝头的花朵,可是一件难得的趣事。

特别对他这样无聊的老人来说。

慌溃的小鸟半跪在地上,被牵过来按在膝头,人鱼的嗓音温柔而慷慨:

“我可以考虑你的诉求,不管是乞食还是报仇,你想利用我达到的目的,我都能满足。”

“作为交换,我对你只有一项要求。”

白翎浑浑噩噩抬起头,晃动的视野中那张介于明暗之间的华美面孔,一时让他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什、什么?”

一只有力的手掌骤然扼住他的下颌,拇指和食指捏在薄薄的脸肉上,象牙色的指骨泛出些残酷的颜色:

“对我绝对诚实。”

向我展示忠诚。

或许是那道声线过分蛊惑,又或者生病时对于亲密接触的渴求,白翎神魂不清地微微低头,嘴唇碰了碰他的掌心。

彼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和魔鬼缔结了协约。

“乖孩子……”郁沉神色缓和地松开手,弯腰把那具滚烫发烧的身体抱起来,抱到床上。

断腿刚接触到床垫,白翎却不自觉挣扎着,在他怀中痛苦地低喘。

“嘘……好了,慢慢放松,”郁沉用手指温柔梳理着他被冷汗浸湿的发丝,低声安抚:“你在我这里很安全,什么也不会发生。”

AI连忙查看,主人的特级信息素又开始狂飙了。

在郁沉的持续安慰下,白翎终于神情不安地睡去。

郁沉把软软的小绒被盖在白翎身上,掖了掖被角,裹成一个安全的小窝,白翎却无意识翻了个身,朝向他这边,轻轻呼吸着空气中弥散的alpha信息素。

没有边界感的小流浪……

这份自然流露的信赖感,无意间勾起郁沉某处尘封的记忆。

他垂下眼眸,像一位年深亘久的监护人那样,俯低身体,清浅克制地吻在白翎额际:

“宝贝晚安……”

希望你做个好梦。

·

白翎做了个梦,梦到人生中仅有的一段温馨时光。

那时候,他还是一只灰绒团子幼鸟。

他住在孤儿救助所的大通铺,在难民小学上课。曾经,一艘偷渡来帝国的客运舰发生故障,小行星射线几乎杀死了所有人,他是幸存者之一。

救助所的环境不太好,夏天又热又闷,冬天又冷又潮,护工和所长经常为了一点油水大打出手,隔壁床的小喜鹊总是哭着要亲鸟喂饭。

白翎没那么多毛病,早在他母亲把他推上偷渡船时,就告诉过他:“去了那边就没人给你喂饭了,也不可以想妈妈,知道吗?”

幼鸟和她拉钩,乖乖答应了。

他一向是个省心的孩子,只要能给妈妈减轻累赘,他愿意做任何事。

幼鸟努力适应着新环境。

别的小鸟还在抹眼泪想家时,他在广场上追鸽子,在喷泉里游泳,冲进小巷为了一片面包和其他小鸟打架。打赢了就捡起别人的羽毛揣进兜里,冷冷抹掉鼻血,叼着面包做广场上最凶恶的崽。

他还学会了“打劫”。

具体做法就是每天下午六点守在广场上,等远方叮咚传来送奶车的声音,他便冲过去拦下来,第一个把带着豁口的杯子塞进车窗里,恶狠狠地说:

“全脂奶,加满!”

“全脂奶”这个词,是他跟排队的人学的,他还学会一个词,叫“薅鱼鳞”,大概意思是说,这个送奶车是条老鱼赞助的,不喝白不喝,最好家家户户带着水桶来接。

车里有个发奶工机器人,专门拿尺子丈量口径,不许他们给水桶装上把手,哄骗人工智能说那是茶缸子。

幼鸟曾经和它搭过话:“如果我想多喝一杯呢?”

机器人:“可以,幼鸟可以。”

幼鸟奇怪问:“为什么只给幼鸟?”

机器人忽然换了种语调,开始反复念车上的标语:“【强壮的孩子才是祖国未来的希望】”

幼鸟戳戳它的钢铁胸膛,让它快别念了:“谁教你说这个的。”

机器人:“这是命令。”

幼鸟猜测,这应该是那条老鱼的命令。

他总是听别人说起那条鱼,有的说“他长了四条胳膊,六只腿”,还有的说“他是无形的,会在网线里钻来钻去,监视我们”。

众说纷纭,居然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

幼鸟决定揭开这个秘密。他选择了一种简单粗暴的方式:跟踪奶车。

每到日夜交替,天空渐变成灰蓝与橘红交融的颜色,老式有轨奶车会一闪一闪亮着彩灯,沿着固定的轨道缓缓驶来。它会绕城一周,像个老爷爷似的,吭吭哧哧,走走停停,缓慢地爬坡又下坡。

从楼房的缝隙间,能看见海面上漂浮的浅粉色云朵,电车线交错参差,将天空分割成不规则的三角块。

幼鸟追着奶车跑下坡子,他跑得太快了,海风抚过他蒲公英似的白色绒毛,大海在逐渐扩宽的视野里扑面而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拥上他。

最后,奶车停到了终点站。

这里没有三头六臂的人鱼,只有无数一模一样的电车,随着一声清澈的汽笛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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