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为大啊!他都已经不在了,你为什么还要——”
说着说着,韩氏又哭了起来。
龙岁岁却半点都不“感动”,她凉凉的指出一个事实:“傅叔叔确实走了,可他留下了一堆的烂摊子啊!”
“不像我爸,我爸是‘人死债消’。而傅叔叔呢,却是‘人走了,债给妻儿留了下来’!”
龙岁岁这话,已经开始有些刻薄了。
她就差明晃晃的控诉傅兴邦是个人渣了。
自己借钱,让妻子签字,失败了,自己一死了之,却把所有的问题都留给一屋子的妇孺。
他是既没有顾及自己年迈的老母亲,也没有为未成年的儿女考虑啊。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坑害妻子了,而是不孝、不慈。
只要被曝光,啧啧,指责、唾骂定会铺天盖地,傅兴邦的棺材板儿,未必都能抵挡得住!
砰!
就在这个时候,门板忽然被人猛烈的踢开。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气咻咻的走了进来。
她头发花白,却规规整整的梳了个圆髻,簪着银发簪。
穿着藏青色的倒大袖旗袍,露出的一节手腕上,还带着银镯子。
人,有些消瘦,没有太多的脂肪填充,脸上的颧骨就凸了出来,还有比较深的法令纹,让她看起来既严肃刻板,又有些凌厉刻薄。
龙岁岁抬眼望过去,根据原主的记忆得知,这位就是傅兴邦的母亲,韩氏的便宜婆婆郝氏。
郝氏青年守寡,一个人守着老家的田和房,含辛茹苦的养大儿子,还把他送去国外留学。
为了儿子,她付出了一辈子了。
儿子留洋归来,事业有成,虽然娶了个二嫁的狐媚子,让她有些失望外,其他的,儿子都是让郝氏欣慰的。
就是那个她不喜欢的儿媳妇,也给她生了孙子孙女。
看在儿媳妇生育有功的份儿上,郝氏对韩氏的讨厌减少了些许。
还有儿媳妇带来的拖油瓶,也还算乖巧。
关键是,这丫头自带“口粮”,并没有花傅家一分钱。
而且吧,郝氏这些年吃的燕窝、阿胶,还有生日、年节等重要日子收到的银簪子、金戒指等礼物,也都是那丫头孝敬的。
郝氏当然不是眼皮子浅,轻易就被这点子好处收买了。
她就是觉得,这丫头还不错,懂得“孝敬长辈”的规矩。
愿意守规矩,还懂得本分,郝氏也就能够容忍拖油瓶留在傅家。
也只是“容她住下”,想要让郝氏像对待自己亲孙子、亲孙女一般,宠溺、疼爱卢雪凝,那就想都不要想了!
但,即便如此,郝氏也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宽容,非常大度了。
她看待卢雪凝,哦不,是包括韩氏在内的这对母女,一直都是高高在上。
是俯视。
也是一种施舍!
郝氏更是认定自己早已轻松拿捏韩氏、卢雪凝母女两个。
所以,这次儿子出了事,需要有人处理善后,也是郝氏居高临下的对韩氏下达指令。
卖雪庐,找到MISS金等事宜,也都是郝氏一人主导。
韩氏不过是个传话筒。
既然是真正的幕后主使,郝氏并不放心韩氏,所以,韩氏找卢雪凝“摊牌”的时候,郝氏就在门外听着。
原本,在郝氏看来,她虽是让卢雪凝卖掉雪庐帮傅家还债,却也是情理之中。
傅家可是养了这对母女十几年呢。
还有那个雪庐,若是没有傅家,估计早就保不住了。
现在,只不过是让韩氏母女卖掉她们自己护不住的一套房子来回报傅家,简直再符合情理不过。
卢雪凝更是应该立刻答应,并积极配合。
没想到啊没想到,“卢雪凝”居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先是说什么傅兴邦是畏罪自杀。
她的兴邦怎么就畏罪自杀了?
他有什么罪?
随后又说什么偷偷抵押雪庐,怎么就“偷偷”了?
兴邦和韩氏都是卢雪凝的长辈,长辈为晚辈做主,天经地义!
还有韩氏帮忙签字的事儿,郝氏也是知道的。
在郝氏看来,这就更不是什么问题了。
韩氏是兴邦的妻子,既然嫁给了他,那韩氏就是完完全全从属于兴邦的。
慢说只是让她签个字了,就是让韩氏为了兴邦去死,也是应该的。
再说了,若不是卢雪凝这臭丫头不知道体恤长辈,不懂得主动分担,兴邦也不会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啊。
兴邦多难啊。
他可是留过洋的大才子,胸中更有大抱负,却因为些许银钱,就无比为难。
……都是一家人,怎么就不知道帮帮忙?
估计按照郝氏的想法,当初如果卢雪凝能够痛快的卖掉雪庐,把钱都交给傅兴邦,傅兴邦也不会欠下别人的钱,继而被债务压得喘不过气来,最终——
“你这死丫头,都是你,害死了我的兴邦!”
“扫把星啊!你就是个克父的扫把星。克死了自己的亲爹还不算完,又来害我的兴邦!”
“我的儿,你死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