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郑家的联姻中,他是“求娶”的一方。
他“高攀”了郑伽蓝。
韩仲礼表面温文尔雅,骨子里却十分的大男子主义。
他喜欢高高在上,喜欢由他而下的掌控。
就像对阿娇,他是主人,阿娇是个能够讨他欢心的玩物。
郑伽蓝却不同。
人家出身高贵,颇受太后、皇帝的宠爱。
在皇宫,郑伽蓝可比他这个国公世子、新科探花郎更有体面。
再加上梁国公府的“好”名声。
刚才在喜宴上,就有不少纨绔子弟开玩笑似的说:
“世子爷,好福气啊!”
“哈哈,就是!能够求来郑家女儿下嫁,韩二郎着实有本事!”
“……宠妾灭妻的人家,也能求来凤巢贵女下嫁,不容易啊!”
这些人,状似恭喜,实则在陶侃。
韩仲礼知道,他们是羡慕、是嫉妒,他们是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要挑拨离间,甚至是想要看笑话。
但,理智是一回事儿,感情又是另外一回事儿啊。
况且,喜宴上那些人的非议,还算是客气。
毕竟他们是来做客的,没有客人在主人地盘还要说主人坏话的道理。
若是被人计较,妥妥的无理+失礼。
喜宴外,市井间,那些风言风语就十分不好听了。
韩仲礼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们都会觉得郑氏女是下嫁,是受了委屈。
韩仲礼不甘,愤懑!
一时间自尊心上头,竟有些“叛逆”——
好啊,不是说我高攀嘛,那我就让所有人都知道,在梁国公府,在东苑,谁才是一家之主!
这个“所有人”,包括郑伽蓝。
韩仲礼就是想用不圆房,让郑伽蓝知道,何为规矩、何为夫纲。
韩仲礼必须清醒,他的这些龌龊想法,龙岁岁并不知道。
否则,龙岁岁就不只是要赔偿了,她估计还会出手打人。
虽然龙岁岁不知道,也没有因此而发飙。
但,龙岁岁一开口就是诘问,还不管不顾的索要赔偿,还是“震惊”了韩仲礼。
他都忘了要装醉,更忘了要给新嫁娘下马威。
吩咐完奴婢,韩仲礼也没有找借口离开,而是顺势坐到了圆桌旁。
低头就看到了满桌子的空碟空碗,韩仲礼刚刚平复好的心绪,有些乱。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客气!
居然没有半点新嫁娘的羞涩与胆怯。
新婚之夜啊,新郎还没回来,她就一个人在新房里大快朵颐?
韩仲礼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夸她胃口好,还是该赞她胆子大。
偏偏,这些吐槽,韩仲礼只能默默藏在心底里。
他非但不能怪罪,反而要继续道歉——这么一大桌子就摆在眼前,韩仲礼想假装看不到都不成。
“都是我的不是,自顾着在前面应酬亲友,忘了娘子还在新房等候。”
“娘子忙了这一日,定是又累又饿……不知府里的厨子,娘子可还满意?”
韩仲礼说这话,绝对是客套。
他就是想给“郑伽蓝”和自己一个台阶,好歹将这桌子狼藉遮掩过去。
龙岁岁却是个实诚人,从来不虚假客套。
她仿佛没有弄懂韩仲礼的意思,只按照字面意思理解,“确实是你的不是!还有你的亲友,也都是不懂规矩的人。”
“平日里贪杯也就算了,怎么连这么要紧的日子,都不知道收敛?”
龙岁岁一脸的嫌弃,而在她的嘴里,韩仲礼的“亲友”,不懂事还贪嘴贪杯,丢人都丢到别人家了。
韩仲礼:……不是,我就是一个托词!
他的亲友,也都是公侯门第、勋贵人家,谁家还缺一杯酒喝?
就算是那些心存歹意的人,也是只想把韩仲礼灌醉,而不是贪图韩家的酒宴。
这话说得非常刻薄,可若是套上韩伯谦的身份,韩仲礼竟莫名觉得有些爽——可不就是没规矩,不懂事?!
就在韩仲礼暗暗爽快的时候,耳边又传来龙岁岁的声音:
“我这一日,确实累坏了!从早到晚,米水未进。”
龙岁岁说这话的时候,故意瞪了韩仲礼一眼。
仿佛在说,我已经够累够饿了,没想到你还是个不靠谱的。
不说赶紧回来,还被人灌酒!
这不只是靠不住啊,更有些蠢。
别人灌,你就喝?
你怎么连躲酒都不会?
还有啊,别人会灌你酒,除了那人不懂事、你比较笨之外,也是因为你身份太低。
你去看看,宴集之上,谁人敢灌皇帝、王爷的酒?
……说到底啊,还是你韩仲礼没本事。
龙岁岁不屑的撇了撇嘴,眼角嘴角都是对韩仲礼的瞧不上。
韩仲礼:……
胸口闷的厉害,嘴里更是有股淡淡的铁锈味儿。
好想吐血!
韩仲礼又发现了,自己这个新妇,不只是不好惹,她还喜怒形于色。
心里想什么,全都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
她,嫌弃他!瞧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