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这双眼睛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炼虚、返阳？
阴阳之间也有人走出新的道路了？
天下豪杰如此之多？
不可能！
绝无可能！
我姜成子避世多年，又不是死了！
老夫磨刀千年，难不成还不能一刀耀九野？
此世道果必将归于我一人！
……
凝视着天穹之上那对恐怖的眼睛。
姜成子缓缓挺直脊梁，千年养心，岂能被一双眼睛逼退？
更何况，姜成子可不一样。
他啊……
见过更恐怖的东西。
此间对视之际，异变又起。
姜成子忽感脚下一阵恐怖波动。
下一刻，此方天地都开始剧烈震颤。
一切幻影悉数破灭，白龙、青蛇、狰狞兽。
乃至于天穹之上的那对恐怖眼睛，皆作水中镜花。
那感觉就像是地龙翻身一般。
天穹颠覆，大道为天。
恍惚之间，姜成子似乎看到了一道道漆黑的鳞甲。
鳞甲参差，若隐若现，宛若密集排列的年轮。
【该死的！】
【这又是什么？】
【此间还有大佬？】
姜成子惊骇之际，黑暗无边，尽归坍缩。
潜藏恐怖，一击之下，摧毁了所有。
姜成子身上裹挟的青龙气也一点点归于暗淡。
青龙炼气暗淡的同时，姜成子的魂光也随之逐渐暗淡。
也于此刻，山洞之中吹入了一阵小邪风。
小风一吹，洞中篝火陡然熄灭。
再然后，姜成子肉身之火也随之彻底熄灭了。
姜成子死了……
姜成子竟然就这么死了！
于这个不起眼的小山洞内，那个敢盗仙人天命，击杀仙人嫡子的姜成子竟然就这么死了！
他死了，就像是一個寻常的老人那般，斜靠在洞壁上，油尽灯枯，目光暗淡。
望着眼前的姜成子，季蛟眸光发散，他的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说句不夸张的，季蛟此刻人都有些发麻了。
死了？
这就死了！
这踏马的也太草率了！
姜成子这厮的神魂不在那吊着吗？
他怎么就死了呢？
恍惚之际，季蛟方又了然了。
说到底，还是这姜成子太老了。
他已经存世许久许久了，经历得太多，肉身早就苦不堪言了。
更何况，他还曾经被至道仙人追杀过，虽然活了下来，但是他的修为却没了。
散去大道之基，混迹浊浊大世，没人知道这段时间，姜成子经历了什么。
后来，道上盗的姜成子没了，而青龙山上也多了一个敦厚的守成师兄。
强行斩杀景统嫡子姒景，想必姜成子也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吧？
念头通达，季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这一口气，似想吐尽此生郁结。
叹息之际，季蛟又用力甩了甩脑袋。
努力收拢眼中那不断晕散的瞳色，季蛟竭力维持着他的理智。
季蛟利用青龙道法走的乃是筑基一路，以量变取胜，求灵气之爆发。
设想虽好，但是季蛟的身体却有些承担不了。
修士筑基于中丹田，千层筑基，灵气激荡，季蛟的神魂已经濒临破碎了。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
季蛟还未彻底回过神来，山洞之内竟又响起了一声毛骨悚然的呼吸声。
那声音就好似拉扯破碎风箱，苦涩、沙哑、凝滞异常。
吐气化邪风，气息流转之际。
篝火之上那飘摇的破碎火星，渐渐死灰复燃。
腾的一声，篝火再次燃起。
而那死去的姜成子竟然又重新坐了起来。
呼——
呼——呼——
道道青气游走于姜成子的口鼻之间。
青气消弭之际，姜成子的气息也一点点恢复了过来。
肉身气血再次焕发生机，就连姜成子那对深凹晦暗的眼眸也缓缓点亮。
望着眼前死而复生的姜成子，季蛟瞳孔放大的同时，他的神魂更是战栗不安。
“这怎么可能！”
“你！你不是死了嘛！”
“肉身气血暗淡，真灵之光暗淡！”
“你！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该死的！”
听着师弟如此不敬言语，姜成子脸上没有半点的恼怒之色。
人啊，总是会因为超脱其认知的存在而感到不安。
这可以理解。
弱小，本就是原罪之一。
夏日之虫岂能窥见冬日悬冰之俏丽？
稍定气血、安顺神魂、平抑灵气、稳固丹田。
不慌不忙地做完这一切，姜成子渐渐展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
他又活过来了。
一如当年至道仙人的那一次。
他姜成子又活了。
鲜活地活着。
宛若新生。
望着对面那一脸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