澶水之畔,郭威军帅帐。
此时的郭威,高坐于帅位之上,其下边的左右两侧,尽是柴荣、向训、张永德等一众亲信大将。
“诸镇节度使或他们的兵马都到齐了吗?”
郭威询问了一句。
柴荣站起身回答道:“父帅,天平军的高行周,平卢军的符彦卿以及泰宁军的慕容彦超都未来,也并没有派出一兵一卒到澶州。”
闻听此言,郭威不禁眉头紧锁,面色颇为沉重。
他这一次率兵北上,其真实目的,还是想逼迫符彦卿和高行周移镇,以及整合中原、河北诸藩镇的兵马。
很多节度使都碍于郭威的强势,不得不亲自赶来澶州。
即便节度使本人不亲至,也会派遣亲信的大将,以及几千兵马赶到澶州,跟郭威合兵一处。
澶州,距离符彦卿、高行周和慕容彦超的地盘那么近,他们却不来,还毫无反应,其想法是不言而喻的。
山东三镇,多半是有反心!
“主公。”
向训站出来,向郭威进言道:“高行周、符彦卿与慕容彦超三人抗旨不遵,拒绝出兵,其必有不臣之心。”
“主公是否要合中原、河北诸军,讨伐三镇?”
“不可。”
还不等郭威说话,柴荣就出声反驳道:“平卢、天平、泰宁三镇若反,则中原必将大乱,局面难以收拾,这不是便宜了关中的杨骁吗?”
“父帅,依我看不妨先稳住符彦卿、高行周和慕容彦超,等收拾了杨骁,再行东征,平定三镇也还为时不晚。”
郭威点了点头,颇为赞同的说道:“正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只要三镇一日不反,朝廷未必就不能安抚他们。”
这个时候,郭威的心情还是倍感沉重的。
中原,四战之地,很容易就会使郭威陷入腹背受敌的窘境。
对于平卢、天平、泰宁三镇,郭威认为还是应该采取安抚、笼络的政策,以避免他们给自己制造更大的麻烦。
“父帅。”
柴荣的眼中闪过了一抹精芒,朝着帅位上的郭威抱拳行礼,一脸严肃的表情,道:“汉室衰微,皇纲失统。”
“而今之天下,群雄并起,奸贼鹰扬,皆有逐鹿中原之心!”
“天下人无不殷殷期盼,有圣天子临朝,安定四方,使海河晏清,寰宇归一。”
“刘氏无德,皇位当有能者居之。”
“纵观天下,朝野上下,又有谁比父帅你更适合荣登九五,执掌神器?”
顿了一下,柴荣直接朝着郭威下跪,磕了一个响头,热泪盈眶的劝谏道:“为三军将士计,为天下百姓计,请父帅莫要推辞,宜尽早取代刘氏,君临天下!”
随着柴荣的话音一落,早就被他私底下打过招呼的向训、张永德、樊爱能等诸将都纷纷下跪,七嘴八舌的劝进,请郭威废汉自立。
“主公,郭将军所言极是!”
“这天下原本就是咱们打下来的。高祖皇帝不幸早崩,先帝又是昏庸无能,残酷嗜杀之辈,现在朝廷要拥立的刘赟,更是毫无人君之相!”
“若让刘赟登基称帝,岂有我们的好果子吃?”
“刘赟,不啻于又是一個刘承佑!”
众将都声泪俱下,言辞恳切的请求郭威称帝,改朝换代。
然而,面对他们的“盛情”,郭威迟疑再三之后,还是严词拒绝了。
“高祖皇帝待我不薄,我郭威深受国恩,岂能做背汉之贼?”
“不必再说了。诸位,请你们好自为之!”
撂下这句话之后,郭威就一副怏怏不快的模样,拂袖而去了。
见状,向训、樊爱能等诸将都颇为遗憾,摇头叹息不已。
向训朝着柴荣拱了拱手,叹气道:“少帅,还请你多多劝谏主公。”
“若主公当真不愿废汉自立,等那刘赟掌握了大权,我等日后岂非会遭到清算?”
向训所言,不无道理。
跟着郭威一同起兵清君侧的将领,实际上跟郭威是一根绳上拴着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将来郭威倒霉,他们一个都跑不掉,势必会遭到“大清洗”。
所以,于情于理,向训、樊爱能等人都衷心拥戴郭威称帝。
而且就眼下的时局来看,郭威废汉自立,那是利大于弊的。
听见向训的这一番话,柴荣只是嘴角一勾,噙着一抹神秘的笑意,道:“星民(向训表字)将军勿虑,我自有办法,能让我父帅顺理成章的登上皇位。”
“哦?”
向训有些疑惑不解。
然而,柴荣却没有给他解惑,而是把目光放在张永德的身上,气定神闲的问道:“抱一(张永德表字),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妥当了吗?”
“少帅放心,已经准备妥当。”
“好。”
……
翌日,郭威就在帅帐外边的一片空地上,跟中原、河北诸藩镇的一众节度使各自落座,商讨大事。
这其中就包括安远节度使杨信、威胜节度使薛怀让、永清节度使王令温、成德节度使武行德、彰德节度使郭谨、义武留后王饶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