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 李肃那天回去便整夜辗转, 寝食难安,一时恨不得纪雨宁那个孩子立时流掉, 省得沦为李家耻辱;一时又希望她生下来, 吃尽苦头沦为弃妇,自己才好看她笑话。 可无论如何,这个孩子都成了梗在他心上的一根刺, 也不知月份如何, 纪雨宁和那人仿佛早就勾搭上了,莫不成这孩子还是在李家怀的么? 一想到她人住在李家, 背地里却跟奸夫勾勾搭搭, 翻云覆雨, 李肃就觉满腹恶心, 恨不得立时提剑去把两人给杀了——然而那姓楚的倒乖, 至今不见踪影, 莫非怕被人找麻烦不是? 阮眉见他像只暴躁的狮子在房里踱来踱去,只得让奶娘先哄孩子睡下,自个儿娓娓上前, “大人, 何事这般烦恼?” 如此家丑李肃对谁都不好意思提, 不过阮眉身份低微, 告诉她倒是无妨, 也不怕泄露出去。 当下愤愤将纪雨宁珠胎暗结的事说了。 “夫人有身孕了?”阮眉讶道,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太过惊喜, 很不应该, 只得轻咳了咳, 正色道:“怎么会有这种事呢,大人您会否弄错了?” 李肃责备地瞥她一眼, “那玉珠儿亲口说煎安胎药,焉能有假?” “这种不知廉耻的贱人,哪里懂得礼义为何物?”听说纪雨宁如今还大张旗鼓地盘下了一间铺子,天天在那里招揽生意,说不定满京城都会看她大着肚子,想到此处,李肃几乎晕倒。 阮眉这会子已然平静下来,觉得夫君实在太斤斤计较了,“夫君,如今你俩已经和离,你又何必再去理会呢?夫人有她自己的主张,她爱怎么着就由她去罢。” 事到如今,李肃已知纪雨宁不可能跟他复合,但,纪雨宁这种招摇过市的作风令他相当看不惯——她为什么不能离开京城呢?偏偏要留在城中,提醒他先前所犯的错误,以及之后所受的羞辱。 若那个人迟迟不肯认账,纪雨宁却执意要把这孩子生下来,说不定城里人还以为是他的种——是他放弃了嫡子,去接纳一个卑微的庶子,这个纪雨宁,到底想把他置于什么境地啊! 李肃决定还是得跟她谈谈,无论如何这孽种不能留,倘纪雨宁要趁机向他勒索,那他也只好认了。 于是对阮眉道:“我看你头上的首饰有些旧了,还是几年前的,不如再打些新的。” 阮眉倒是不在意装饰,如今她一心放在孩子上,有那闲钱不如给孩子置两身衣裳呢。 然而李肃执意如此,趁此机会还得把库房清点一下——那里有他积年来的私藏。 上任这些天来四处打点,加上送给蔡国公府的三千两,积蓄早就用得差不多了,少不得变卖度日。 李肃便借口把旧首饰拿去炸一炸,私自运了一批珍宝到当铺里,请他们估量一下价值。 可结果却令他大跌眼睛,原来那些珍珠翡翠都是假的。 “怎么会?”李肃难以置信,莫非是嫌来路不明不肯做这趟生意? 于是另换了间铺子,然而结果一模一样,非但如此,连库房里剩下的那些也都是仿冒的赝品,等于他这些年都竹篮打水一场空。 看着呆如木鸡的相公,阮眉安抚道:“会不会是底下人做了手脚,亦或是在临清的时候弄错了?” “不可能。”李肃咬牙切齿,这些都是他在临清当知州时攒些的,且并非源于一家,怎见得人人都拿假的来糊弄? 他很确信带回来的时候仍是好的,多半被纪雨宁掉了包——她那个哥哥不就做这行生意的?只怕兄妹俩联合起来坑害他。 阮眉皱眉,“无凭无据的,老爷还是别乱冤枉人了。纪夫人若发了财,怎的自己不肯动用,反而挨门挨户地给人做衣裳?这没道理。” 李肃嗤道:“你哪里懂得她的脾气?她是宁可自己不要好处,也要给我狠狠一击,这女人的报复心厉害着呢。” 幸而他发现得早,若是将那批仿冒的珠宝当成真的送给上官,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作为,除了纪雨宁还能有谁? 阮眉也无法了,“那大人您打算怎么办呢?” 李肃没说话,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眼看着纪雨宁这般逍遥自在——老天有眼,像她这种荡—妇为何不遭天谴? * 石景煜又来绸缎坊串门了,这回是为他妹妹赔罪的,“景秀没有为难夫人吧?” 纪雨宁轻轻挑眉,“若我说有,你当如何?” 石景煜哑然,这人不按套路出牌呀,正常不都说没有吗? 纪雨宁淡淡道:“既然石家一贯护短,那又何必再谈?既然公子不是来为我出头的,那就请回吧。” 石景煜讪讪道:“夫人何必着恼?舍妹年轻气盛,我知她或许言语激烈了点,可绝对在您身上讨不着便宜……” 纪雨宁失笑,“你倒乖觉。” 果然如此,石景煜庆幸自己难得聪明一回,于是趁热打铁上前,殷勤道:“不知舍妹与您说了些什么?” 妹妹的婚事,做哥哥的理应关心一下,不过看他与楚珏素来不对付,恐怕未必支持。 纪雨宁便淡淡道:“没什么,不过是些家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