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海看着这一团线,说:“从哪裂的?” “你不该问从哪,应该问哪里不是裂的。” 赵秀云指给他看说:“你看,有的细有的粗,这儿一弄,估计就会断。“ 就这,一斤卖五块都过分,赵秀云无奈道:“我想骂你,看在你有心的份上,就算了。” 方海还以为自己是“大功一件”,连肩膀都耷拉下来,说:“那这线不能用?” 能是能。 赵秀云有些尴尬说:“费劲,我不太会用这样的线。” 她针线活本来就做得不大行,织一件都要一个月,还要用这种残次线,这不添麻烦嘛。 方海知道她不太擅长,说:“那算了,看看有没有谁用得上。” 好端端的东西,送人赵秀云也不太舍得,还是他难得带回来的,想想说:“自己用吧,我让人弄。” 家属院里巧手多,送点小礼,还是有人愿意帮忙。 这些事,方海是安排不了,只能听她的。 夫妻俩说着话的功夫,禾儿已经吃完饭,她把空碗放进洗碗盆内泡上水,兴冲冲拿出跳绳。 最近家属院里也不知道刮什么风,大的小的都拿跳绳练杂耍,比谁跳得最难、最快。 赵秀云喝住女儿,说:“歇一会再去,当心肚子疼。” 禾儿“哦”一声,只能坐下来。 跳绳还是方海给孩子买的,都没用上几次,孩子爱玩那种皮筋,人多才有意思。 这会有些摸不着头脑,问:“怎么跳起绳来啦?” 赵秀云说:“你问她。” 禾儿跳绳当鞭子,在地上甩一下,说:“陈树林先跳的,他可厉害了,甩一下绳,可以跳三下。” 跳三下? 方海觉得这话有点听不懂,问:“怎么跳?” 禾儿示范给爸爸看,绳挥一下,她只能原地跳两下,第三下就会被绊倒。 小丫头懊恼道:“我还是只能跳两下。” 赵秀云都弄不懂,这跳几下不都是跳绳,有什么意义,偏偏孩子就爱比这个,禾儿那天还跌一跤,把最后一颗牙跌掉,终于是一个换完乳牙的小姑娘。 她说:“要是再摔,你可没有牙可以掉了。” 禾儿紧张地捂住自己的嘴,她好不容才说话不漏风,可不能再掉牙。 不过她要是这么容易被吓唬住,也不是那么叫爸爸妈妈头疼的孩子了。 等赵秀云带着吃完饭的苗苗下楼溜达,就看到她又在炫耀自己跳绳的本事,好几个孩子啧啧称叹,纷纷问她又没什么技巧。 怪哉,读书不见这么积极。 方海带着母女俩溜达,走几步,苗苗又要犯懒,被妈妈瞪一眼不敢说话,这要是只有爸爸在,她早耍赖一步都不走。 也是个只挑软柿子捏的。 方海现在对着禾儿也不是言听计从,这孩子太能得寸进尺,对着苗苗是一点心肠都硬不下,她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跟妈妈太像,看你一眼,你都没法拒绝,还跟个软面包子似的,叫人只想揉揉脸。 比如现在,方海捏捏小女儿的脸说:“找姐姐玩去吧。” 话音刚落,孩子就跑没影,好像就等着似的。 其实哪里是玩,她就是蹲在边上看,给姐姐鼓鼓掌。 赵秀云有时候都奇怪,自己怎么能生出这么两个南辕北辙的孩子。 方海也无奈道:“叫她去玩,她倒一动不动。” “那你还叫她去。” 赵秀云这话说得有几分嗔怪,方海偷偷拉她的手说:“想跟你走一会。” 一出门半个多月,谁不想? 赵秀云默认他的话,还顺着往人少没灯的地方走,过去就是围墙边的小树林。 乡下民风保守,她小的时候无意中撞见过人钻高粱地,约莫也是这样的。 想到这个,她手都烫起来,一甩说:“回去吧。” 不是,才走两步,方海以为自己又惹她,说:“怎么了?” 赵秀云是被回忆给吓的,她那个时候不通人事,只知道不是好事,这会想起来才觉得面红耳赤,还有一个凑得这么近的男人在,说话都磕磕巴巴起来。 “没事,困了。” 话音听着挺不对,娇娇的语调还有点熟悉。 方海琢磨半天没想明白,夜里才恍然大悟,怪道熟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