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秀云对洗衣机失去兴趣,说:“我去楼下看看洗发膏。” “行。” 带着孩子,媳妇连买东西都不能专心,不如让他们在这看热闹。 赵秀云再三叮嘱让他看好了,才下楼。 也是她刚刚没注意,肥皂边上还真有一大桶蓝色的东西。 买的人还不老少,售货员算盘一打,问:“要多少?” 赵秀云先问:“怎么卖啊?” “一斤一块,也可以买一罐,两块二。” 贵啊,最便宜的白梅肥皂才一毛,也能用很久。 不过那个赵秀云总觉得有种洗不干净的感觉,家里洗头用的北京牌肥皂,贵一点,要五毛钱,但要票啊,家里一年就能凑四五张肥皂票。 洗头洗澡都要用,家里五口人呢。 她犹豫一下,还是拿出罐子,谁家来百货大楼不带空罐子,雪花膏贝壳油都可以散卖。 她闻一下,确实香得很,有股栀子花的味道。 她献宝似的给家里人都闻一遍,方海嫌弃地皱鼻子说:“太香了吧。” 不像个爷们。 高明本来也想赞一句,这会也觉得太香,他的人生没有男性长辈做指引,不自觉靠近可以领路的方叔叔。 一斤一块呢,不晓得好东西。 赵秀云撇撇嘴说:“就你那点头发,用也白瞎。” 苗苗赶紧摸自己的头发,说:“妈妈我快长出来了。” 她用肯定不白瞎。 赵秀云亲昵碰碰小女儿的头,说:“嗯,给我们苗苗洗得香香的。” 这种东西对女孩子好像天生有吸引力,禾儿很快说:“妈妈,今天能洗头吗?” 赵秀云拒绝道:“不行。” 回去肯定很晚,这种天气,她都挑中午出太阳的时候,给孩子洗头。 禾儿也不沮丧,又说:“洗衣机好贵啊。” 对她来说,一块钱已经是很多,一台洗衣机居然要一千多。 赵秀云听了也是咂舌,说:“那暂时是买不起。” 方海说:“买它做什么?” 就那样动一动,衣服能干净?孩子泥里滚一圈他都是费大劲搓的。 谁能想到他原来洗衣服就是水里过一遍,晒的时候都是皱巴巴的。 赵秀云听他说起来,都好笑道:“你不嫌洗衣服累就行。” 家里方海也只干这个,还有洗碗,尤其是天气冷,但凡要泡水的活都归他。 赵秀云今年冻疮就没大长起来,这玩意不是病,却很难好,一入冬就痒得她挠个不停。 方海哪里会嫌,反正冷也就这几个月,他有任务的时候,在雪山还待过大半年,这点算什么。 他说:“很快就开春了。” 又说:“还是抓紧买自行车是要紧的。” 念叨不知道多久,到现在还没能买上。 赵秀云也惦记着,有自行车她去公社买东西就方便。 她心里算起来,买辆永久要两百七,接下来几个月都没有花大钱的地方,孩子暑假估计就能够钱买,到时候禾儿和高明也该学骑车了。 又想开春就该抽柳条。 打懒筋这种事,赵秀云是不大信的,但还是想试试,反正又不是喝符水。 她惦记起那几颗光秃秃的柳树,又想起春天有野菜,能省下不少菜钱,哦还有蘑菇,下完春雨就能捡。 山腰那边肯定有很多,不危险,叫孩子去最合适。 这种光明正大的去玩,禾儿是最喜欢的。 赵秀云心里已经把一整年的事想好,年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今年和去年的区别,不过是去年这个时候,没有方海。 赵秀云给他也安排不少事,打量他的眼神像分猪肉。 方海忍不住抖一下,说:“干啥这么看我?” 每当这种时候,他就开始回忆今天有没有犯错。 赵秀云收回目光,说:“没什么。” 反正一时半会干不完没关系,这辈子,她都给他排好。 方海觉得更吓人,禁不住打寒颤,怀里的苗苗跟着抖一下,问:“爸爸冷吗?” 禾儿跑得掌心热乎乎,来牵爸爸的手说:“我不冷。” 方海其实更想牵媳妇,不过这样也满足,说:“嗯,现在很暖和了。” 高明犹豫半天,觉得自己也得做点什么,牵了赵阿姨的手。 赵秀云揉揉他的小脑袋,说:“我也很暖和了。”